))
只有打破男女間的隔閡,他始有機會減低趙穆對她的控制,那有點像與趙雅的關系相似。這些宮廷的驕貴婦女,一切無缺,但正因物質太過豐足,無不感到心靈空虛,若自己能彌補她這方面的缺陷,等若征服她的芳心,做起事來有天壤云泥之別,雖說有欺騙成份,但對方何嘗不是以色相手段媚惑他。對他來說,這只是另一個戰場。不旋踵,晶王后熱烈地反應。項少龍欲火大盛,尤其想起她貴為一國之后至高無上的身份。但亦知她因精神飽受創傷,不宜操之過急,吻得兩人均喘不過氣來之時,低聲道:“晶后知否武城君與田單和趙穆勾結?”
雙手仍緊纏著對方的晶王后嬌軀劇震,鳳目內欲火一掃而清,瞪著他失聲道:“什么?”
項少龍摟她的手緊一緊,柔聲道:“晶后太低估田單和趙穆,你以為他們想不到太子登位后,權力全集中到你手上嗎?設身而處,誰都知你不會蠢得自毀城墻,毀掉李牧和廉頗兩根國家支柱,那時田單等豈非白辛苦一場。正因他們另有陰謀,故而可以把握十足的從中得利。”
兩人雖仍保持在肢體交纏的狀態里,但晶王后立時完全回復清醒,冷靜地道:“這個消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項少龍打醒精神道:“田單由第一次見我開始,一直想收買我,自晶后有意提拔鄙人作城守,鄙人找田單密談,假作想效忠于他,看他有什么陰謀,由他處得悉秘密。”
晶王后眼中射出銳利的光芒,目不轉睛地凝視他,項少龍一點不讓回望。這美女帶點嘲諷的口氣道:“想不到董馬癡這么懂騙人,噢……”筆趣庫
原來又給項少龍封著小嘴。
此回項少龍是淺嘗即止,豪氣干云地道:“為了晶后,騙騙人有什么打緊。但董某卻有一事不解,大王身體這么差,怕沒有多少時日,晶后為何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不是勝似行此險著?”
晶王后給他吻得渾體軟,喘著氣道:“再等幾年,趙國怕要在這蠢人的手中亡掉。”
項少龍恍然大悟,原來她有此想法,難怪肯與趙穆合作。
晶王后帶點哀求的語氣道:“放開人家行嗎?還有很多事要和你商量哩!”
項少龍暗忖一不做二不休,若不趁此機會征服她,以后只怕良機不再,正要乘勢猛攻,宮娥的聲音由樓梯處傳上來道:“內侍長吉光來報,大王在內廷接見董將軍。”
兩人作賊心虛,駭然分開。
晶王后勉強收攝心神應道:“董將軍立即來,教他稍等一會。”白他一眼,低聲道:“剛才的事,千萬不要讓大王知道,黃昏時到韓闖那里,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項少龍想不到飛到唇邊的趙國王后仍無緣一嘗,大叫可惜,悵然離去。
內侍長吉光伴著他朝內廷那幢巍峨的建筑物走去,低聲道:“大王剛睡醒,聽得將軍候見,立即命小人請將軍。”
項少龍知他為自己瞞著到晶王后處一事,連忙表示感激。
吉光道:“現在宮內上下無不敬重董將軍,若非將軍迅拿到兇徒,我們不知還有多少人要遭殃。”
項少龍謙虛兩句,乘機問道:“宮內禁衛里除成將軍外,誰人最可以管事?”
吉光聽到成胥之名,露出不屑的神色,答道:“當然是帶兵衛趙令偏將,他資歷聲望均勝過成將軍,只是不懂得逢迎郭大夫,故而沒有被重用。”
項少龍想不到他肯交淺深,訝然望向他,點頭道:“內侍長你很夠膽色。”
吉光哂道:“小人只是看人來說話,誰不知現在邯鄲城內,董馬癡不畏權勢,英雄了得。我大趙若再多幾個像董將軍般的人,何懼虎狼強秦。”
項少龍拍拍他肩頭,道:“內侍長這朋友我董匡交定了,這兩天可能還有事請你幫忙。”
罷跨過門坎,經過守立兩旁的禁衛,入內廷見孝成去也。
行罷君臣之禮,分上下坐好,不待他說話,孝成吩咐侍衛退往遠處,低聲道:“效忠的事是否有眉目?”
項少龍細看他臉容,雖疲倦了點,卻不若想象中那么差勁,應道:“侯府的保安忽然大幅增強,田單又送他十多頭受過訓練、眼耳鼻均特別靈敏的猛犬。除非強攻入府,否則實在無計可施。若我猜得不錯,或是有人把消息漏出去,趙穆對我開始起疑。”
孝成愕然片晌,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會道:“知道此事的只有寥寥數人,寡人又曾嚴令他們守秘,誰敢違背寡人的旨意?”
項少龍道:“或者是我的多疑,趙穆只因形勢日緊,適在此時加強防衛。”
孝成神色數變,沉聲道:“大將軍還有幾天便回來,趙穆若要作反,必須在幾天內行事,董將軍有沒有收到什么風聲?”
項少龍道:“他曾透露須借齊人之力成事,如此看來,他應有一套完整計劃,讓齊人可輕易潛進城來,噢!不妥!”
孝成大吃一驚道:“董卿家想起什么事?”
項少龍想到的是趙明雄這內奸,有他掩護,要弄條穿過城墻底的地道應非難事,難怪當趙穆等“以為”他背叛他們,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此事真的大大不妙。雖想到這點,卻不敢說出口來,胡謅道:“照我看趙穆今晚會動連串襲擊行動,好殺害反對他的大臣將領,擾亂軍民之心,鄙人定要作好準備。”
這亦是大有可能的事,想到這里,他更是坐立不安,但話未說完,不敢貿然告退。
孝成臉色轉白,駭然道:“先制人!現在顧不得那么多,董卿家立即調動人馬,把趙穆擒殺,他不仁我不義,誰也不能怪寡人無情。”
項少龍雖心焦如焚,仍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道:“大王所甚是,實在是最直接了當的方法,問題是到現在我們仍不知城衛和禁衛里有多少人是奸黨,假若趙穆收到風聲,反先動起手來,加上田單李園里應外合,勝敗仍是未知之數。今天趙穆給我引見巨子嚴平,只是這批精擅攻防之道的墨氏行者可教我們非常頭痛,加上趙穆的數千家將,形勢并不樂觀。”
聽得田單、李園、嚴平這些名字,孝成臉若死灰,手足無措地責道:“難道我們這樣呆待他們起兵作反嗎?”
項少龍暗忖趙穆的勢力根本是你本人一手培養出來的,現在卻來怪我,冷靜地分析道:“鄙人雖當上城守之位,但只是負責例行的城防之責,既不能調兵遣將,亦無權調動駐扎城外的兵馬。假若大王賜鄙人軍符,鄙人可全面加強城防,把兵馬集中城內,各處城門要道均換上鄙人相信得過的人看守,那我們便不懼城外的齊軍,說不定還可以順手宰掉田單和李園。”
孝成沉吟片晌,顫聲道:“田單李園分為齊楚重臣,在我和廉李兩位大將軍商量過此事前,萬勿輕舉妄動。”
項少龍暗叫可惜,知他只是托詞,更明白晶王后為何指他是會亡國的昏君,成大事哪能畏畏尾,出爾反爾。
孝成霍地起立道:“好!寡人立即賜你軍符,俾可全權行事。”
項少龍忙叩頭謝恩。
此時他對趙國之君的仇恨已非常淡薄,代之而起是憐憫和嘆息。
項少龍匆匆返回指揮所,荊俊剛由城外趕回來,正與滕翼在議事廳密談。
滕翼臉色凝重,見到他回來道:“三弟先聽小俊的報告。”
項少龍本以為荊俊溜去陪他美麗可愛的小村姑,原來是辛勤工作,喜道:“讓我看小俊有什么成績?”
荊俊興奮地掏出一卷帛圖,攤開在幾上,上面畫著齊軍布營的形勢圖,雖簡陋一點,但何處是高山,何處是叢林,一目了然。
滕翼玩味半晌后贊道:“旦楚不愧齊國名將,只看他依著后面的高山,分兩處高地扎營,可知他確有真材實學。”指著中間主營后的瀑布道:“設營最緊要有水源,現在他們霸著源頭……”手往下移,來到三處營帳間的草原和叢林處續道:“又有草可供戰馬食用,若再在樹林中有適當布置,盡管軍力比他們強上數倍,要攻陷他們仍是非常困難,營側的亂石堆作用更大,可攻可守,旦楚真不簡單,我們萬勿輕敵。”
項少龍道:“有沒有現地道那類的東西?”
荊俊得意地道:“這卻沒有,但我曾問過附近的獵民,他們說營后這座山叫背風山,剛好擋著北方吹來的冷風,扎營處有個深進山內的天然石洞,出口在山側密林,于是我摸到那里一看,果然有齊人防守,難怪駐在附近的一些趙兵毫無所覺。”
滕翼指著山側的密林道:“是否指這里,你入林看過沒有?”
荊俊道:“正是這里,這片樹林連綿十多里,延展至離邯鄲城西北角五里遠近,若不知洞穴一事,給人來到城邊仍懵然不知。”
項少龍長身而起,道:“來!我們到城墻看看,總勝過在紙上談兵。”
三人登上北城墻的哨樓,守兵們肅然致敬,負責這里的裨將陳式連忙趕來,聽候吩咐。項少龍裝作若無其事地巡視一番,找個借口遣開陳式,低聲向兩人道:“若只靠內奸開門迎入城內,終是有點不妥當,因為城衛中大部份均是忠心的人。兼且齊人在軍力上終是稍嫌薄弱,這樣萬多人擠著進來,既費時失事,若惹得城外的駐軍來個內外夾擊,對齊軍更是不妙,所以齊人當有秘密潛進城內的方法,那時只要守穩幾個戰略據點,再攻入王宮,邯鄲城將在田單的控制之下。”
滕翼動容道:“三弟之甚有道理,這么強來,將激起邯鄲軍民義憤,誓死抵抗,區區萬多齊軍實難討好。”
荊俊道:“若我是田單,可把手下扮成趙人,換上禁衛的服裝,只要配合趙穆,推說郭開成胥起兵叛變,再由趙穆和晶王后出面鎮壓大局,那時孝成已死,三哥又是他們的人,還怕其它人不乖乖聽話嗎?”
滕翼霍然動容。
項少龍凝望城外遠處那片密林,淡淡道:“田單絕不會蠢得熱心玉成趙穆和晶王后的好事,更不會相信我董馬癡,只要他能利用趙穆入城,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我,然后輪到趙穆、晶后和太子。猝不及防下,城外的駐君趕不及回防,他確有控制大局的本領。軍心散亂下,加上邯鄲城衛一半是老弱殘兵,根本沒有頑抗之力。”
滕翼皺眉道:“但他憑什么可長期占領邯鄲?李牧回來肯放過他嗎?”
項少龍把對武城君的猜測道出,道:“出頭的將是武城君,只須由他率領手下和齊人假扮的趙軍,充作勤王之師,干掉趙穆尚可振振有詞地把殺死孝成晶后與太子的事一股腦兒推在奸賊身上。縱使李牧回來,但武城君早登上寶座,又有齊楚在背后撐腰,李牧亦難有作為。假若趙國內亂,田單還出師有名,索性率大軍來攻城略地,那時廉頗被燕人牽制,李牧獨力難支下,亡趙絕非難事,田單將可完成夢想。”
夕陽西下,在遼闊的草林山嶺上散射千萬道霞彩。
滕翼呼出一口氣道:“幸好我們猜出其中的關鍵,否則必然一敗涂地,到地府仍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回頭指著城內一座建筑物道:“那是北城的城衛所,乃趙明雄的大本營,若我所料不差,里面必有通往城外的地道,此事不如交由小俊負責,探清楚出入口的所在。”又向項少龍道:“軍符拿到手沒有?”
項少龍一拍腰囊,欣然道:“軍符詔,全在這里,便讓我們秘密調兵遣將,與田單趙穆等一決雌雄,說不定他們今晚就會動手哩!”
滕翼搖頭道:“我看地道仍在日夜趕工中,尤其他們挖地道時必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任何聲響,免致欲不達,否則何須拖延時日,因為愈可早日控制邯鄲,愈能應付李牧,所以只要準確計算出地道完成的日子,將可把握到他們動手的時間。”
荊俊低聲警告道:“小心!有人來!”
趙明雄的聲音在身后登上城樓的石階處傳來道:“末將參見城守,不知城守此來,有何囑咐?”
項少龍笑道:“大王剛把軍符交予本人,重任在身,所以四處巡邏,看看可如何加強城防。”
趙明雄知他兵符到手,臉上露出喜色道:“有什么用得著末將的地方,盡管吩咐。”
項少龍把燙手的山芋推給滕翼,閑聊兩句,與荊俊離開。下城后,荊俊趁黑去查地道的事,他則趕往韓闖處與晶王后見面。現在雙方均與時間競賽,誰能早一步布好陷阱,哪一方便可得勝,此回韓闖沒有把他帶往內宅,改由左側穿過花園,經過后園信陵君手下藏身的糧倉,到達一間似是放置農具雜物的小屋前。
項少龍大訝道:“晶后怎會在這種地方見我?”
韓闖高深莫測地笑笑,道:“董將軍進去自會明白一切。”
木門倏地張開,里面燈光暗淡,人影幢幢。項少龍戒心大起,提高警覺跨入門坎去,晶王后赫然在內,四周散布她的親衛和韓闖的心腹手下。在燈火照耀下,一個昏迷不醒,衣衫滿是血污的人給捆縛雙手吊在屋中,頭臉傷痕累累,身體有被燒灼過的痕跡,顯是給人剛施過酷刑。
晶王后頭也不回,冷冷道:“除侯爺和董將軍外,其它人給我退出去。”
其它人紛紛離開。
晶王后淡淡道:“董將軍,你知他是誰嗎?”
項少龍移到她旁,搖頭道:“是什么人?”
后面韓闖插入道:“他是武城君的家將,前天到達邯鄲,押送來一批供郭縱鑄造兵器的銅礦。”
項少龍心中恍然,壓下心中的憐憫,沉聲道:“問出什么來嗎?”心臟不由霍霍狂跳,假若此人矢口不認,那就糟透。
晶王后倏地嘆道:“董將軍說得不錯,武城君這蠢材確是不知自愛,勾結田單,陰謀作反。”
項少龍暗中松一口氣,暗贊自己的運氣。
韓闖道:“起始時他還矢門否認,但我們卻誑他說有人親眼在齊人營地里見到武城君,他終于俯招供。”
項少龍剛放下的心,又提上半天,皺眉道:“這樣做不怕打草驚蛇嗎?他還有其它隨從哩。”
晶王后聲音轉柔,別過頭來瞧他,秀眸充盈著感激,輕輕道:“我們會安排他似是臨陣退縮,不敢參加叛變,悄悄逃走。董匡!本后以后應怎辦哩?”
韓闖道:“王姊和董將軍先回內宅,這里的事由我處理。”
項少龍知他要殺人滅口,暗嘆一聲,陪晶王后返回宅內去。到了上次會面的小廳,親衛守在門外,還為他們關上廳門。晶王后臉寒如水,在廳心處站定。項少龍來到地身后,貼上地香背,伸出有力的手,緊摟她小腹。
晶王后呻吟一聲,玉容解凍,軟靠入他懷里幽幽道:“董匡!你會騙我嗎?”
項少龍體會出她的心境,先后兩個男人,信陵君和趙穆都欺騙她,使她對自己完全失去信心。其實武城君的事,趙穆都給蒙在鼓里,只是在如此情況下,晶王后哪能分辨,只好深信項少龍的謊話不疑。
晶王后表現出她女性柔弱的一面,輕輕道:“親我!”
項少龍哪還客氣,熱吻后,晶王后似稍回復平時的堅強,離開他的懷抱,拉他到一角坐下,沉聲道:“他們準備怎樣對付我們母子?應否把此事告訴大王?”
項少龍沉吟半晌,把復雜無比的事大約理出一個頭緒,搖頭道:“若要告訴他,應在向武城君的家將施刑之前,何況大王知否此事并沒有分別。若有風聲漏到趙穆處,更是有害無利。惟今之計,是先把握田單和趙穆的陰謀,覷準他們動手的時間,予他們迎頭痛擊,一舉把叛黨清除。”
晶王后垂下頭去,輕輕道:“聽你的語氣,像很清楚人家和趙穆的關系似的。”
項少龍探手過去,捉著她的柔荑,溫柔地道:“什么事都不要多想,晶后裝作一切如舊,與趙穆繼續合作,其它的事交給我董匡去辦。”
晶王后擔心地道:“你有把握應付田單嗎?我從未見過比他更陰沉厲害的人。若我是他,第一個要殺的人是你。”
項少龍微笑道:“到這一刻,鄙人次感到晶后真的關心我。”
晶王后俏臉微紅,橫他一眼后站起來道:“我會通過吉光和你保持聯系,他與趙穆和郭開兩方的人都沒有關系,對太子最忠心,是個靠得住的人。”
項少龍知她不宜久留,而自己更是諸事纏身,道:“我先走一步,若趙穆有任何消息,就算看似無關痛癢的事,最好通知我一聲。”
晶王后把嬌軀挨入他懷里,柔聲道:“你是否急欲得到那批效忠的名單?說不定我有方法看到。趙穆向天借膽,現在尚不敢開罪我。”
項少龍輕擁她一下,親個嘴兒道:“那我更有把握,你信任董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