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沒有什么說服力的話,被他說出來似乎就可以信服了。
那個令郁寧不敢前進的吻,被這杯拿鐵所掩蓋,兩個人的生活似乎回到了粉飾太平的正軌之上,繼續做著“心懷鬼胎”的朋友。
分享各自看過的書,成為他們相約的一個借口。他們總是騎著自行車,一起去到一個游客稀少的公園,這個公園里長著各種形態奇異的樹,他們繁茂而巨大,像是某種充滿靈性的生靈。郁寧爬樹的時候,膝蓋窩那兒的筋總是繃得緊緊的,隨著他的攀爬而小幅度移動。
站在樹下的南柯莫名其妙會冒出一句。
“你的腿真好看。”
原本應該踩在一塊凸起樹皮的腳踩到了一片滑膩的青苔,驚慌的郁寧毫無防備地從已經爬過許多次的樹上摔下來,被南柯接住,兩個人一齊倒在草地上。
郁寧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壓倒在南柯的身上,手臂被他干燥寬大的手掌牢牢抓住,自己曾經沉寂到可以用石頭來類比的心臟,原來是那么的鮮活和脆弱。就好像是一顆雞蛋,在某個微小的碎裂聲之下,一個弱小的毛茸茸的小生物破殼而出。
懵懂又無助。
“對、對不起。”郁寧匆匆地從他的身上爬起來,退到一邊,甚至都沒敢看南柯一眼。南柯從容地撐著草地坐起來,笑著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沒關系,要不我們今天就不爬樹了?靠在樹上也不錯。”
郁寧對于他的提議一向沒有太多的意見。他從善如流地點頭,從自己那個半新不舊的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夾著一只墨藍色的鋼筆,閃著瑩瑩的光。
“你最近讀了些什么?”南柯望了望他手里的筆記本,“我最近都沒有時間看長篇了。”
郁寧倉促地翻著筆記,書頁嘩嘩的聲響和頭頂的葉子翻涌聲融為一體。
“我其實……也沒有看什么……”他雖然這么說著,但還是翻到了自己為這次分享精心準備好的摘抄,在南柯一再表示好奇之下,才為他讀了出來。m.biqikμ.nět
他的聲音柔和而清越,說法語的時候又帶著一絲口齒不清的軟糯,令南柯聽著聽著總是抑制不住地走神。
念完了,郁寧把手里的本子合上,看向他。
“啊……寫得真好……”南柯這才發現已經結束,有些尷尬地掩飾著自己的失神。郁寧的眼神帶著一絲催促的意味,好像在問他,“你呢?”
南柯咳嗽了一聲,在自己的書包里翻了半天,翻到了一張有些發皺的白紙,上面什么都沒有,他用一本很舊的書墊在下面,拿出一根圓珠筆按了一下,低頭在那張紙上寫著什么。
郁寧愣愣地看著他,也不說話,直到他抬起頭,沖自己明朗地笑。
“我最近讀了一首很好的詩,是中國臺灣的一位女作者寫的。你看。”說著,南柯將那張紙放在了郁寧的手中。
這是郁寧第一次看見南柯手寫的中文,方塊字讓他的筆跡變得更加鋒芒畢露。第一行寫著詩的名字,七個字,很有趣。
[猶豫的應該處決]
[蟬聲揚起
進入夏季第一日
整理心事
所有猶豫的應該處決
懸而未決的
應該歸位
就這樣做出決定——
與你之間]
郁寧疑惑地看著最后一行。
與你之間……
他指著這張紙的最后一行,“這里是不是沒寫完?”
南柯笑著,陽光在他那張好看的臉上肆意流動,映射出更加耀眼的光。
“對,我不記得最后一句了。”他頓了頓,又說道,“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回去查查看。”
那一天的郁寧,飛快地騎車離開了公園,捏著這首小詩噔噔噔上了樓,進入自己的房間,連養母做的海鮮意面都沒吃。啪地一聲打開了書桌上的臺燈,橙黃色的燈光下,郁寧拿著那張小紙反反復復地仔細看著,滿腦子都是下午兩人在公園里發生的畫面。
樹影,碰撞,陽光,他的笑。
缺了最后一行的詩。
郁寧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搜索了這首名字古怪的詩,很快,頁面上出現了熟悉的方塊字。
他緩慢地移動著鼠標,生怕錯過。
[懸而未決的應該歸位
就這樣作出決定——
……]
他的目光幾乎快要凝固在那閃爍的光標上,手指也僵住,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靜止在最后一行字上。
[與你之間,只能是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郁寧番外下篇更完就要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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