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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復習的地獄中熬到周六,光毅終于迎來了約定的日子。

換上前一天挑選好、衣柜中最為得體的襯衣,他早早啟程前往市區中心的商業廣場。雖然他很清楚這并不是約會,但遵循禮節之余,稍微抱有一點期待和妄想也算是給自己的慰藉。

距離約定的9點整還有十五分鐘,他找了個比較顯眼的標志物——一桿大型照明燈,站在其下方稍作等候。不過,突如其來的一陣寒風讓他縮緊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冷……

并不晴朗的天氣,濃密的陰云將天空籠罩,伴有幾陣不時吹過的北風。驟涼的氣溫讓光毅著實感受到了冬季的降臨,將臉往圍巾中又縮了縮。

不過商場內有暖氣供應,只要挨到與對方匯合就好了。于是他最后摩擦了幾下手掌,借著僅有的一點熱度,裝出無事的樣子環顧四周。

冬日的清晨,即便早過了日出而作的時間,廣場上依舊冷冷清清的只有幾十個人,零星散布在四處。也正是因為視野的開闊,讓光毅發現了不遠處的某個嬌小身影,帶著耀眼的金色流輝。

——不會吧……難道是……

先是一愣,待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不自覺地朝著對方走去,直至接近到數米的距離內,少女的背影讓心中的猜測化成現實。

艾麗絲

聽到他的呼喚,微微回眸的少女呼出一小口白霧,投來讀不出情感的視線。

——難、難道她……

你是來……

不要誤會了,我只是來買東西。

瞬間就猜到了他的臆想,艾麗絲平淡地否定道。

——也不用這么直接吧……

雖然又一次受傷,光毅從她的語調中聽出了刻意隱藏的顫抖——因為寒冷。畢竟她現在穿的那身和夏天沒什么區別,完全不像是能抵御寒風的樣子。

穿這么少會感冒的。

不用你……

果斷地解下圍巾,光毅不顧艾麗絲的反對,將其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

艾麗絲也沒再反抗,沉默著移開了目光,任憑光毅打好單結,而后將臉埋進了圍巾中,感受著蔓延開來的熱流。

好了~等會兒到商場里要是熱的話再解掉吧,但是回去的時候要記得系上,今天還是蠻冷的。

直到這時,光毅還是沒能猜到艾麗絲的心思。但看到他那副顯然是故作鎮定的表情,以及冷到稍微發青的臉色,艾麗絲沒有多語,而是控制著力道,輕輕踢了他一腳。

……為什么踢我啊

光毅不解地看向艾麗絲,卻發現對方輕哼一聲后撇開了頭。

不過正是由于這番鬧騰,讓光毅錯過了離開的時機,無巧不成書,接著就是一聲活潑而又熟悉的招呼傳入耳中。

光毅同學~早上好~

揮舞著手臂,帶著燦爛笑容朝他們走來的人,正是光毅原本邀請的少女——凌雪。

啊……艾麗絲同學也在啊……早上好~

接近之后,凌雪才又注意到了被擋住的艾麗絲。短暫的遲疑一晃而過,僅僅凝固了半秒的笑容立馬恢復到原本的燦爛,朝著艾麗絲,凌雪同樣打了聲招呼,得到了頷首的回應。

哦似乎有點意料外的情況,你可否解釋一下

與此同時,來自第四人的輕聲、卻暗藏著殺意的質問直逼光毅。借以賠笑掩飾緊張,光毅流下了幾滴冷汗。

向凌雪請求幫助的過程倒是意料之外的順利,本以為解除封印那天他們之間產生了某種芥蒂,不想凌雪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但是有一個額外的附加條件——瞿夜的同行。

呃……這是……

不必誤會,我與他沒有關系。

蓋過光毅不爭氣的吱唔聲,艾麗絲自行做出了解釋。

請容我——

等一下艾麗絲同學。

避開了他們的目光,艾麗絲回身準備離開——不過在那之前,她被凌雪拉住了手臂。

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逛吧人多比較好玩嘛~

我——

拜托了嘛……我一直都希望能和艾麗絲同學一起逛街呢……

艾麗絲還欲回絕,卻因凌雪貼近至咫尺、充滿期待的目光而敗下陣來,只得嘆氣同意。

好吧。

太好了~

欣喜地挽起艾麗絲的手臂,凌雪以就差沒貼到她身上的姿勢拉著艾麗絲走進了商場。

完全超乎預料的發展,光毅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尷尬的問題已經解決,自己則被少女組單獨撇下。

——話說……不是來幫我的嗎

雖然心里這么想,他沒敢將話說出口,只是慶幸著場面沒有惡化,拔腿跟上她們的腳步。

原本走在兩人后面的瞿夜,刻意慢上了半步,帶著感覺不到絲毫笑意的假笑,以只有她和光毅能聽到的音量悄悄耳語。

回頭,你可得好好解釋一下哦。

是、是……

有三名美少女的陪伴,本該是一場令人羨慕的旅程,可惜等待著光毅的卻非天堂,而是一場噩夢。

******

鮮花店,化妝品店,零食店,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逛過了半個商場,等到少女們終于肯停下腳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將掛滿手臂的提包放下,得以暫時喘口氣的光毅一下子癱坐在長凳上,頹然地發出一聲呻吟。

累死了……

沒有一點和異性逛街經驗的他,原本對體力還抱有一定的自信,現在則徹底質疑起自己的身體。擺動胳膊放松肩膀的同時,他欽佩地看向坐在隔壁長凳、還在興致勃勃地聊著天的少女組。

從她們精神十足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疲憊,讓光毅忍不住揣測,這股似乎無窮無盡的逛街力究竟從何而來。

也許是因為苦力活都由他承當了

反正提包本來就是男士應盡的義務。不過作為回報,他也看到了來之不易的景觀——三名少女的嬉笑。甚至連平日一直冷冰冰地板著臉的艾麗絲,此時也露著會心的淺笑。

品味著這份流淌于空氣中的溫馨與祥和,光毅又瞥了眼擺滿腳邊的近十個購物袋,頓感剛才的勞累不值一提。

猥瑣的男人,又在做什么惡心的妄想

這時,突如其來的諷刺將他的思緒打斷,雙手抱在胸前,瞿夜向他投來的俯視中混著看垃圾般的輕蔑。

哪有,瞿夜你可不能誣陷我。

哦幾日不見,連死皮賴臉都學會了我,什么時候允許過你,直呼姓名

刻意提高了音調,瞿夜充滿壓迫感的話語中又多出一份殺意。定睛之后,光毅又發現瞿夜的指間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張靈符。

等、等下,瞿夜大人你不會想在這里動手吧……

光毅偷偷瞄了眼凌雪的方向,赫然發現她正在給艾麗絲展示手機里的某些東西,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所以瞿夜才敢這么做啊！那我只能……

連忙站起身子,他利索地伸手哈腰,恭請瞿夜坐下。

我錯了！瞿夜大人您坐,有何吩咐

瞿夜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指向對面的飲品店。

這點小事,也需要明說嗎

……小的明白。

為了逃出壓迫的魔掌,他急忙回答完畢,小跑向飲品店,卻突然記起種類還沒問。

那就——清一色溫清茶好了……

瀏覽完菜單,他小聲地自語,隨后招呼了店主。

你好,請問需要什么

溫清茶3杯,謝謝。

女性店主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他身后的三名少女吸引,而后在營業性的微笑中加入了調侃的味道：

真是紳士呢,不過你自己不來1杯嗎

暫時……不用了。

買了也沒手拿,光毅苦笑著結了賬。不過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同行的少女們確實矚目,一路上不時覺察到的視線就很好地證實了這點。不過,投向他的目光并沒有像小說中那樣,帶有嫉妒或者羨慕。

——也是啊……她們走在前面,完全沒搭理默默拎包的我……

是的,他根本不像男主角：并非被美少女們簇擁在中心,并非左擁右抱；而是被排擠在外,儼然拎包伙計的衰態。任誰都不會把他和戀愛故事中的男主角聯系在一起,自然也不會招來羨慕嫉妒恨,反而收到了幾份同情。

——雖然我也沒抱什么期待……但是,原本不是來幫我挑禮物的么……

好不容易抑制住的失落感,又被重新挑起。至于少女們那邊,絲毫沒留意到他的心情,直至光毅把清茶送至她們的手邊。

謝謝你光毅同學~——啊！對了,我們好像是來幫光毅同學挑禮物的,差點忘了……

有這事嗎。

凌雪終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艾麗絲則冰冷地投來不屑,像小貓一樣輕輕抿了抿茶水,似乎水溫和味道都算對口,她稍微變了臉色,又接著喝了幾口。

對不起哦……我們一不小心玩過頭了……

緊接著擋住了他的視線,凌雪湊到光毅的跟前。被那雙烏黑的晶瑩眼眸所吸引,光毅窺見了其中閃動著的歉疚,反而感到了不好意思。

不……呃,沒什么……

看見這一幕,艾麗絲站起了身子,解下圍巾一把塞進光毅的懷里,將不悅的情緒藏在話語深處。

那現在就去看看好了。

哦……好……

怔怔地應允了一聲,光毅把圍巾隨手塞進袋中,重新提起擺在地上的購物袋。

不知為何,他沒敢對上凌雪的視線,只感覺從背后投來的目光莫名的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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