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已然斬斷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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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斬斷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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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鳥
為了資源,為了欲望,爭斗,掠奪,殺戮,無論過去多少年,人類依舊在重復(fù)同樣的錯誤。被壓抑至今的真實(shí),被蠶食殆盡的人性,當(dāng)一切枷鎖都被打開之時,本是同族的人類便開始屈從于丑陋的欲望,開始?xì)垰?開始?xì)纭?
比起世界的終焉,究竟哪一方才更為可怕,可嘆
——真是可笑啊,這樣的世界,被這些污物填充的世界,不值得被拯救。
因此才需要凈化,將一切都重歸于零點(diǎn)!
只有最后存活下來的人才配得上新世界!配得上她的拉克西絲計劃!
毫不在意地繞過化成肉泥的尸體,躲開飛馳的流彈,她穿梭于遍布死亡的深淵之澗,輕描淡寫地舉起刃槍,扣下扳機(jī)。
面對漫山遍野的尸首,她的嘴角揚(yáng)起一抹狂笑。
——對,這樣就好。
污穢之物不需要帶入新世界,更不能打擾她最后的研究。
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之時,從陰暗的角落突然躥出一名男孩,徑直朝她沖來。襤褸的衣衫,邋遢的面容,讓她產(chǎn)生了一瞬的遲疑。緊接著從胸口傳來一陣沖擊,令她向后釀蹌兩步。下個瞬間,孩童倒進(jìn)了血泊之中。
渡鴉,你——
多余的仁慈,可不是現(xiàn)在的你該擁有的呢~
叮當(dāng)——
清脆的撞擊聲赫然響起,戴斗笠的男性從對方那奪來的某個東西落至地面——一把黝黑的匕首。
表情霎時間變得陰沉,然而僅僅是短暫的剎那,緊接著從她臉上流露出的,是混雜著厭棄與喜悅的哂笑。
原來如此,連孩童都已經(jīng)腐朽到這種程度。真是無可救藥的世界!
目光從不再動彈的尸體上移開,她的視線定格在街道深處,正在廝殺中民眾與士兵身上。
哼,該說,不愧是曾經(jīng)的我所作出的東西,讓人心暴露的如此徹底。
冷漠的感落音之后,甩動金色的長發(fā),她轉(zhuǎn)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看來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也不會有人再來打擾我。
隨后,她與渡鴉來到一處曾被廢棄的研究室前,留下一句不要讓任何人進(jìn)來后,她獨(dú)自步入黑暗。
數(shù)分鐘的前行,最終她到達(dá)的是一間密布電纜的陰暗房間。接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個棱柱體,幽邃的光暈霎時間將周圍映染成淺藍(lán),幽遠(yuǎn)得可怕。
注視著棱柱內(nèi)緩緩沉浮的光粒,同樣蔚藍(lán)的眼中仿佛窺見了未來。
——接下來,只需要……
將棱柱放置在儀器中央的即刻,她伸出手臂,毫不猶豫地用手術(shù)刀將白皙的皮膚割裂,令血液淌進(jìn)棱柱。
用這些從魯比州得到的東西,已經(jīng)融于自身血液中的東西,最后一環(huán)所需要的,僅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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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鷲
淅淅瀝瀝的雨滴在空曠的原野上飄蕩著,令視野所及之處都籠罩上一層淺白的薄霧;無聲的靜謐,令世界僅剩下雨水墜落的嘀嗒,以及自己胸口下方的躍動。此間此景,好似只要一不留神就會永遠(yuǎn)被禁錮其中。
然而這份寂靜卻是虛假而又驚怖的,以扎眼的猩紅彰顯著死亡,宣告著絕望。
恍若噩夢,恍若煉獄,位坐血海中央那由尸首堆砌而成的山包頂端,浴血的男性微閉雙眼,將一把仿佛由黑煙構(gòu)成、又或者被黑氣包裹的長刀平放膝上。
完全將周圍散落的那些、本該塞在人體內(nèi)部的器官,以及濃烈到足以窒息的腥臭視若無物,他低聲念叨著某些聽不清的話語。
混沌的意識中,數(shù)年前的光景一幕幕地從眼前閃過,渾身浴血卻仍舊面露微笑的她,跟隨身后的無邪少女,以及沒能抓住而墮入深淵的嬌小身影。
無力而又絕望,曾經(jīng)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在自己面前發(fā)生——因?yàn)槿跣 ?
那名惹人不快的男人,曾經(jīng)對他給予的評價是還未啟蒙,那么現(xiàn)在呢
不緊不慢的腳步踏碎水洼,朝此處一步一步地接近。他睜開眼睛,透過頭盔上的縫隙注視著不速的來客。那一瞬間,沐浴雨水的黑色身影,令現(xiàn)實(shí)與夢境相互重疊。
那時候沒能殺掉你,是我最大的失誤。
穿著一身漆黑燕尾服的男性以冰冷的口吻道出充滿諷刺與厭惡的話語。
不過,那個小女孩沒有在這里,看來是確實(shí)地解決掉了。
難以扼制的憤怒與殺意從胸口霎時間涌起,膝上的黑刀驟然炸裂出更為濃烈的黑煙,但獅鷲并未立即做出行動,反將黑刀收回腰間,站起身子走下尸山。金屬摩擦的聲響,伴隨著雨水擊打在鎧甲上的聲音,為四周的死寂染上一份新的悚然。
雨勢漸漸加大,混雜著雨與血的流水匯聚成長流,漸漸蜿蜒至遠(yuǎn)方。可濺滿鎧甲的鮮紅,在暴雨的洗刷下卻不見絲毫褪色,反倒愈加刺眼。
真是惡趣味,但很快就會結(jié)束了,我也不需要再看到這副可笑的陳腐裝扮。
話音落地的即刻,tp-4率先展開了行動,從腰間拔出兩把同樣漆黑的手槍,精準(zhǔn)無誤地射出數(shù)發(fā)子彈。
下個瞬間,撕裂光芒的暗影一閃而過,甚至沒能看見揮刀的動作,僅在須臾之間獅鷲便已經(jīng)恢復(fù)到原本的姿勢,而那把不祥的黑刀亦已重回腰間。
那些射出的子彈則仿佛是被那道黑暗所吞噬,歸入虛無失去了蹤跡。
原來如此。
并未產(chǎn)生任何動搖,tp-4推了推眼鏡,在按下卡筍、舊彈匣墜落的即刻,從袖口彈出的新彈匣便已裝入槍中。緊接著瞄準(zhǔn)獅鷲,他用左手槍射出兩發(fā)子彈,與此同時抬起右手小幅改變角度將子彈射盡。
獅鷲握緊刀柄,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拔出黑刀,然而本該斬中的子彈卻突然間改變軌跡——由于后彈的撞擊,并在數(shù)次碰撞之后從數(shù)個不同的角度射來,將他的身體貫穿——本該如此,刀刃上的黑煙霎時間綻放,借著斬?fù)袈觿拥膭蓊^扭轉(zhuǎn)身體,橫掃一圈的黑刃劃出漆黑的圓弧,再度將子彈吞噬。
但這僅僅是開始,趁著這個空當(dāng),tp-4已經(jīng)逼近到獅鷲跟前。
結(jié)束了。
反射著寒光的鏡片下方透露出冷酷的目光,以咫尺的距離tp-4扣下扳機(jī)。正在這時,他忽然覺察到腳下的異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訓(xùn)練有素的身體立即做出反應(yīng),他在射出子彈的即刻向后一躍,眼角的余光所瞥見的是從地面冒起的紅色尖刺,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擋住了子彈。
在tp-4拉開距離的同時,尖刺重新溶解、融進(jìn)血泊之中。
操控血的能力,確實(shí)棘手,但還不至于——
強(qiáng)大的力量才是一切,擁有力量才是這個世界的絕對。
有道理,但很遺憾,無疑我——
tp-4的話還沒說完,他便覺察到新的異樣,濃烈到幾乎可以用肉眼看見的赤紅殺意,令他的本能開始催促他逃離。
將血液化成尖刺的能力,也就意味著有血的地方都屬于攻擊范圍,那么只需要……
然而意識到這點(diǎn)的時候?yàn)闀r已晚——四周已經(jīng)被因暴雨而化成一片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