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您需要一點幫助。但是,救贖不,您沒有一絲一毫的罪孽。羅杰斯先生,我不是自神父的身份來說,而是作為人類本身來評價,您是個偉大隱忍的戰士。您,值得尊敬。
所以...
...
所以...
...
羅杰斯先生,您...
...
我...
...
手臂突然被外力抓住,不停下沉的身體稍微降緩了速度,比利·羅杰斯訝然地睜開雙眼——在無邊境、深邃的黑暗深淵里,年輕的異國人逆著光,拼命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他那灰色的發絲被海水沖亂,漂浮在光線之間,零散的星星游著水纏繞在他發梢間,而他,秀麗的臉龐寫滿急躁,只驚慌地看著自己。
那雙眼眸,那對剔透的珠寶,他...
...在凝望自己嗎
羅杰斯先生。
少年無聲地張合著嘴,表情激動,不用聲音比利也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他怔怔看著少年,眼里的顫抖逐漸平息下來。
他無聲無息,甚至動作也無法辨清地一笑,看著被自己拖入深淵的少年開始找對癥狀,去解自己被破爛纏住的右邊衣袖,心頭第一次地產生了如此暢快的心情。
說不出為什么想笑,但就是要這樣笑,哪怕掉下來已有數十秒時間,連肺部都在隱隱作痛,他都恨不得開口大笑。
為什么呢
為什么呢
在衣袖在解開的瞬間,比利·羅杰斯的靈魂為之一松。
他一把揪住少年愛德華的衣領,咬著對方的領口不由分說便往上游去——似是沒想到比利瞬間恢復精神,似是被比利的動作嚇呆了,愛德華甚至連掙扎都沒來得及。
即便肺部難受無比,但靈魂,但身體卻從來沒有這么舒暢快。
簡直就像背上長了翅膀一樣,比利瞬息便沖出了深淵的表面。
往上游。
像飛行一般。
朝著光,不停向上。
比利興奮地笑著,目不轉睛地注視上頭琉璃一樣波動的光線,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后,在肺部的空氣逐漸被消耗殆盡之前——比利,終于帶著臉色蒼白的少年沖破了波亂冰冷的海水,浮出了海面。
咳、咳咳咳——哈、啊——哈——
懷中的少年嗆了兩口水,隨即便開始貪婪地呼吸起了口氣。比利平淡地深呼吸著,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但他剛想說些什么,一艘巨大的陰影便駛過了他的身邊——霎時間,比利同愛德華一起轉過頭去,見證到了那...
...即便出了深淵,也依舊存在,在陽光之下行動的...
...
可怕的黑暗。
那是什么...
...
愛德華的聲音驚恐到失了真,尖銳得有些像女孩一樣,但比利這會卻沒有心思去說他什么,因為就連他的臉也不由在看清那東西瞬間變得蒼白。
fuc...
...
比利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被一陣奇異的喉音蓋了過去,簡直就像身體各處組織都在不同頻率地顫抖起來、海水都在瞬間結冰那樣;他從未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這么遲鈍,而海水能夠這么冰涼。
漆黑,巨大,邪惡,死的氣息。
那是,由尸骸與破敗船體拼湊而成的,死之船。
那,再龐然不過的陰影之船取代了高潔的戰艦,安穩地行駛在海面上。像海拉來淘走死者的座駕般,它破敗孱弱的身體任由各類骨骼的碎片點綴,到處顯露出由尸骸拼湊的部分,上頭彌漫無數讓人恐懼的黑霧。劃開水面的行駛毫無身影,就連船上漆黑的巨帆也沒有任何動彈,但它卻能無風自動,極快速地掠過兩個微不足道的幸存者身邊。它只帶著纏繞在自己身體上頭的黑霧,載著它們就好像攜著滿船怨靈一樣遠去,朝著死的帝國豐收滿載而歸。
那是褻瀆了神與人,踐踏了文明的存在,就連看上一眼,也會被船身外不停掉落的帶肉骨骼嚇到做噩夢。如果不是剛死里逃生,比利甚至懷疑自己已經來到了地獄。
但鼻子前濃郁的腥臭在告訴自己,這不是;但少年身軀止不住的顫抖在告訴自己!
這不是地獄。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
...
那是什么
那艘...
...被詛咒一般的幽靈船...
...
那是...
...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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