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濤走到茶幾邊,拿起上面的報紙一看,很多都是批評江南駛通廳新推出的招投標辦法的,而且用詞都比較尖銳,只有幾篇文章是持贊同意見,認為這不失為一種創新,和有益的探索,石良在許多地方都用紅筆劃了線,有的地方則打了問號,很顯然這位省委書記也是對這事進行了認真思考的,估計他心里也有些拿不準,否則等待段澤濤的只怕就是嚴厲的斥責吧,
過了好一會兒,石良才批閱完手頭的文件,面無表情地瞟了段澤濤一眼,這才慢悠悠地道“說說吧,你對你那個備受爭議的招投標方案怎么看的還有這些批評的文章你也是怎么看的”,
石良顯得很平靜,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但是段澤濤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卻知道如果石良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那反而問題不大,如今石良這副古井不波的樣子,卻是火山爆發前的平靜,如果自己一個應對不好,那打下來的板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面對省委書記蓄而不發的威壓,縱使淡定如段澤濤心里也有些微微發虛,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平視著石良道“石書記,交通廳為什么被視為貪腐高發的重災區呢,就是因為交通廳掌管著巨額的建設資金,在我們的權力監管機制還不夠完善的情況下,這么一大筆錢放到誰的手里我都不放心,包括我自己,不瞞您說,自從我當了這交通廳長以后,向我打招呼、遞條子的人就沒斷過,還有我的親朋好友來找我幫忙的也不少,在華夏這個關系社會里,要想做到完全堅持原則真的不容易”,δ.Ъiqiku.nēt
“在目前的情況下,只有盡量避免人為的因素,才有可能保證招投標的公正、公平,遺法是我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當然這個辦法肯定有缺陷,在推行的過程中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新問題,但是我們有信心逐步地去完善,最終建立出一套經得起事實考驗的招投標管理辦法”,
說到這里,段澤濤揚了揚手中的報紙,繼續道“至于這上面的那些‘專家’觀點,我不能說他們說得不正確,只能說他們的想法有些太過理想化,比如說他們反復說,只有真正實現招標人、評標委員會和行政監管部門三方定標權的相互制約,才能形成透明、公開、公正的招投標環境,但是交通廳的現實情況卻是,招標人大多是交通廳下轄的項目公司,而評標委員會的成員則大多是在交通系統工作或是與交通系統有聯系的專家,行政監管部門也主要是交通廳自主監管,在這樣的情況下,要做到三方定標權的制約談何容易”,
“下一步,我還準備推行交通廳體制改革,將其行政監管職能和建設職能完全分離,將項目公司真正地完全推向市場,或許這樣會真的有一天能實現‘專家’們所說的三權分立的理想狀態,到那時我的這個遺法就可以壽終正寢了,”,
石良點了點頭,臉色稍霽,看來這個段澤濤還是很有想法的,不過這小子可不能給他好臉色,要不然還不知要干出多膽大妄為的事呢,有這么一個手下,既舒心又窩心,舒心的是他總能在危急的時候挽狂瀾于既倒,還能給你創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跡,窩心的是這小子行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搞不清楚什么時候就給你捅出個大事件出來,神經不夠強大的人還真駕馭不了他,
“嗯,你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那就先試行一段時間再說吧,不過澤濤同志,凡事標新立異,行險求勝,終非王道,你已經是正廳級干部了,再前進一步就是省部級大員,封疆大吏,將來所要面對的困難和矛盾都要復雜得多,如果仍堅持這樣的行事風格,總有一天要摔大跟頭的,剛則易折,有時要學會迂回和變通”,石良還是面無表情地說道,說完就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呷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