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里面安安靜靜的。
沈棠聽見門口有人停留,知道又是蕭瑾,隨后吱呀一聲,門開了一條縫,一條光打進來。
她背對著門,坐在小板床上,望著那扇小小的氣窗。
隔天,沈棠進了鋼鐵廠,廠區里人來人往,機器的嗡嗡聲隔著一段距離傳過來。
小沈。一個男人的聲音不高,在她身后響起。
沈棠停住腳,回過頭發現是木工房的李師傅,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袖口卷著。
李師傅走到她跟前,沒立刻說話,先是朝左右看了看,確認旁邊沒人注意,才湊近一點,壓著嗓子問:聽食堂那邊的人說,你在找房子?
沈棠眼睫毛動了動,應了一聲:是,李師傅,想找個住的地方。
李師傅從洗得發白的工裝褲口袋里摸出一張折疊的紙條,塞到沈棠手里:城郊,我一個遠房親戚有間小平房空著,院子跟人合用,屋里不大,還算干凈。地址和人名在上面,你去看看合不合適。
沈棠捏著紙條,指尖觸到紙張的粗糙感。她低頭看著上面的字:李師傅,這......太謝謝您了!
謝啥。李師傅擺擺手,轉身走了,快去吧。
沈棠把紙條攥在手心,紙條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潮。
城郊小平房,合用院子。她低聲念了一遍,只要能離開蕭家就行。
她小心地把紙條收進口袋。緊著上班。
中午休息,她沒回蕭家,揣著李師傅給的紙條,坐上了去城郊的公交車。
車子晃晃悠悠,一路顛簸。
下了車,按照地址找到地方。
是個大雜院,院門油漆斑駁,推開吱呀作響。
院子里晾著花花綠綠的被單衣服,角落堆著蜂窩煤。
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水龍頭下搓洗衣裳,看到沈棠,抬起沾滿泡沫的手:你找誰?
我找王大媽,李師傅介紹來的。沈棠客氣地問。
我就是。王大媽擦了擦手,打量著沈棠,是你要租房?
她指了指旁邊一間低矮的小平房:就那間,門沒鎖,你自己看吧。
沈棠推開門。
屋里一股子潮氣混著灰塵味。
很小,放下一張單人床就沒多少空地了,墻壁灰撲撲的,窗戶紙有點破。
但確實還算干凈,有個小小的灶臺,能自己開火,做飯不成問題。
比儲藏間強多了。沈棠心里定了下來。
她走出去,對著正在搓衣服的王大媽。
大媽,這房子我租了。
王大媽搓衣服的手頓了一下,在圍裙上擦了擦,上下打量她:想好了?這地兒可偏。就你一個人住?一個月五塊錢呢。
想好了。沈棠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疊著的錢,這是第一個月的租金,您數數。
王大媽接過錢,一張張捻開,仔細數了兩遍,才塞進圍裙口袋里:行。鑰匙你拿好。
她從腰間解下一把鑰匙遞過去,啥時候搬過來?
就這兩天。沈棠接過鑰匙,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上面帶著鐵銹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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