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慵懶地坐在最中間的暖榻上,暖榻上鋪著厚厚的錦衾,繡著戲水鴛鴦。纖細的手指輕輕擺弄著拖尾,動作優雅從容,將那厚重的錦緞有規則地堆疊在軟塌旁邊,似是漫不經心,又似刻意彰顯著掌控一切的悠然。
司馬椿蕾強壓下心頭的酸澀與忐忑,福了福身,輕聲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謙卑:“陛下昨天特意叫過去的宮女呢?為何沒有給陛下提拖尾?”
說話時,司馬椿蕾她微微抬眸,目光觸及慕容嫣那張傾國傾城卻冷若冰霜的面容,又迅速垂下。
可見她是心里有鬼,同時對慕容嫣也有種恐懼。
慕容嫣朱唇輕啟,聲線清冷,仿若寒夜中的碎冰:“朕還是喜歡自己打理?!?
“那就這么在地上拖著,半天就臟,幾天就壞了呀?!?
“壞了就讓那群宮女去修補,左右她們閑著也是閑著,再說夫君又找到一個賺錢的門路,以后宮里用不上的宮女就都趕出去做紡織吧?!?
“臣妾遵旨?!?
“還有?!蹦饺萱掏蝗灰揽吭谛“缸郎希抗馔嫖兜卮蛄恐骸半藿裉靵硎怯惺虑橐嬖V你?!?
司馬椿蕾心頭一緊,忙又屈膝行禮,恭稱:“請陛下示下?!?
慕容嫣微微抬眼,目光掃過司馬椿蕾,帶著審視與警告:“寧妃現在有了身孕,這是夫君的第二個孩子,萬萬不能有失。你立刻安排最妥貼的人去照顧她。記?。∫獰o微不至,如果這個孩子有了任何一丁點的意外,朕拿你是問。”
這話仿若一道驚雷,在司馬椿蕾耳畔炸開。
她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握緊,修剪圓潤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慕容嫣怎么知道顧鎮懷孕的?
難道說是自己派去的太醫泄密?
不可能啊,那個太醫是父親一手提拔起來,放進宮里專門為后宮娘娘們切脈的,是絕對的自己人。
那是顧鎮派人告訴的?
很有可能。
顧鎮應該是猜到了自己要有動作,于是立刻派人去告訴慕容嫣,想以此來保住孩子的性命。
好啊好啊。
平時看起來不諳世事,天真的像個未出閣少女,鬧了半天心眼子都用在這了。
慕容嫣見她表情不斷變化,就知道她應該是很震驚,于是露出幾絲冷笑。
“呵呵呵呵,椿兒啊,朕知道你的想法。你實在是太想進步了。以至于會做出一些不符合你性格的事情。但是朕告訴你,如果顧鎮這個孩子掉了,別說你當不上皇后,估計就連你的貴妃之位、你父親的丞相之位,都要丟?!?
司馬椿蕾露出一抹慘笑,躬身道:“臣妾不懂陛下的意思?!?
“你不必揣著明白裝糊涂,朕的意思你很清楚。以夫君的性格,一旦知道顧鎮的孩子是被你打掉的,你就徹底完蛋了。你不僅會瞬間失去夫君的寵愛,還會失去你今天的一切。更何況以王爺的性格,是絕不會放過殺他重孫子的兇手的?!?
司馬椿蕾的身體隨著慕容嫣的話語微微顫抖。
慕容嫣站起來,鳳袍落下,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們司馬家才剛剛上位,正是落地生根、培養門生的時候。如果在這個時候,你的貴妃之位被廢,那緊接著你父親的丞相也會被廢,你最看重的門楣將會被你自己徹底推下深淵?!?
慕容嫣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惆悵:“說實話,朕也不是很喜歡顧鎮,但她畢竟是夫君的小妾,在大乾,夫君與朕有著同等的權力,他想處置的人,沒有處置不了的。所以...你還是祈禱顧鎮的孩子平安降世吧?!?
說完慕容嫣轉身要走,司馬椿蕾叫住她:“陛下......”
慕容嫣沒有回頭,站在殿門口,背對著司馬椿蕾,聲音幽幽傳來:“放心,只要你把后宮打理得好,就算顧鎮生一百個孩子,也奪不走你的皇后之位?!?
罷慕容嫣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司馬椿蕾對著她的背影再次跪倒,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有懊悔的淚水流下。
“臣妾叩謝陛下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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