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nèi)燭火搖曳,映得慕容嫣鳳冠上的碎鉆流光溢彩。
她指尖剛觸到紅綾,便聽得殿中數(shù)位老臣倒吸冷氣——須知自太祖開國以來,從未有女帝大婚的先例,更沒有屈尊執(zhí)綾的先例。
御史中丞王大人的胡須劇烈顫抖,腰間玉佩磕在石階上發(fā)出脆響,卻渾然不覺;戶部侍郎張大人抬袖拭額,目光在慕容嫣與林臻交握的紅綾上打轉(zhuǎn),唇角卻漸漸揚起笑意。
“王大人,不必激動,這看似逾矩的舉動,何嘗不是我大乾破除舊制、氣象一新的征兆?”
“張侍郎之有理。”
林震仙坐在太師椅上,望著孫兒與女帝并肩的身影,渾濁老眼泛起淚光。
他抬手輕拍扶手,黃花梨椅背上的百壽圖隨動作輕晃,恍若百年光陰在眼前流轉(zhuǎn)。
想當年他二十歲扶保幼帝登基,朝堂波譎云詭,如今先帝已逝,女兒上位,他又能親眼見證孫兒娶得天下之主。
大乾在兩代人手中從風雨飄搖走向萬邦來朝,如何能不感慨萬千?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頰笑意深濃,連眼角的魚尾紋都盛著歡喜,不住向身旁的丞相司馬忠頷首:“好啊,好啊……”
“夫君。”場中,慕容嫣看向林臻,“其實朕今天還有個驚喜要給你。”
“什么驚喜?”林臻擔心慕容嫣玩鬧,于是有些緊張。
誰知就在此時,殿外又走進來兩名蓋著紅蓋頭的女子。
難道是司馬椿蕾和顧鎮(zhèn)?她們也來了?
不僅如此,殿外四名健婦扛著一個步輦,一個女子正蓋著大紅蓋頭跪在步輦上,也徐徐地走進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為首的兩位宮裝女子步態(tài)輕盈,手中捧著鎏金燭臺,喜服上繡著鴛鴦戲水紋樣,金線勾勒的鴛鴦喙間銜著珍珠,正是后宮的貴妃與寧妃。
她們的蓋頭邊緣綴著九顆東珠,彰顯著僅次于皇后的位份,行走間珠串輕晃,發(fā)出悅耳聲響。
而在她們身后,十六名身著銀甲的侍女抬著一頂翡翠步輦緩緩而至。
步輦四角垂著鮫綃流蘇,每根流蘇末端系著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在暮色中發(fā)出柔和光芒。
步輦內(nèi)的女子身披大紅色蟬翼紗,紗上用金線繡著并蒂蓮紋樣,蓮花中心鑲嵌著淡水珍珠,遠遠望去如露珠凝于花瓣。
她的蓋頭尤為特殊,以半透明的紫玉紗制成,隱約可見面紗下精致的額間花鈿,而她腕間戴著的七鸞金釵,更暗示著其非凡身份。
“那是……上官婉兒?”
殿內(nèi)傳來竊竊私語。
原來這位坐在步輦上的女子,就是林震仙親自做主要許配給林臻為妻,后因為生病而退婚的上官婉兒。
林臻握著紅綾的手微微收緊,目光掃過三位女子的喜服,最后將目光落在上官婉兒身上。
一時間,竟無法語。
慕容嫣說道:“是朕下旨讓她來的,在朕心中,婉兒永遠是我們的家人,既然是家人,這樣的重要場合自然不能缺席。”
林臻有些感動,眼眶瞬間濕潤起來。
他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司馬忠揚起聲線,司儀卷軸在手中展開,金粉書寫的“婚典儀程”四字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