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啊,我這邊遇到了大麻煩了……”白柳的表情越發(fā)凝肅了。
此話一落,搞得牧四誠和杜三鸚都緊繃了起來,白柳此人很少會說這種話,一般遇到什么困境這貨都是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怕!克服困難最好的辦法就是戰(zhàn)勝它!的樣子,堪稱當代奧利給大師,之前這人下車手軟腳軟都還是一副淡定勝券在握的樣子,這下居然說自己遇到了大困難!
“怎么了?”牧四誠和杜三鸚都面色緊張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買了80瓶體力補充劑,我剛剛用掉了33瓶,還剩47瓶,但是接下來還有好幾個站臺,這47瓶不一定夠用……”白柳面色沉痛無比,“但我剛剛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沒錢買更多了,我窮了,這麻煩大了。”
系統(tǒng)提示:白柳賬戶積分余額179,余額無法購買體力補充劑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白柳殷切地看向杜三鸚和牧四誠,“你們可以資助我一點積分嗎!謝謝謝謝!”
杜三鸚和牧四誠:“……”
一邊利用他們還一邊向他們要錢,這貨可以更無恥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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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頭蹦迪區(qū)。
這個區(qū)域罕見得人流密集著,所有的人流幾乎都匯集流往一個地方,白柳的小電視里堆滿了觀眾,所有人都仰著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白柳的小電視。
從剛剛乘客上開啟第二輪追逐戰(zhàn),不對,或者說偷盜戰(zhàn),從牧四誠開始偷盜碎鏡片被襲擊,白柳揮鞭子轉(zhuǎn)移仇恨值,到杜三鸚崩潰反水,再到白柳控制全局,這么多事情其實只發(fā)生在短短兩分鐘之內(nèi)。
所有人都看得眼睛都不眨,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在這個過程還有不斷的有觀眾從四面八方涌來,悄無聲息地加入仰頭觀望白柳小電視的隊伍里。
幾乎沒有人出聲,在這種激烈的戰(zhàn)況里,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一切的討論都是蒼白無力的,這是白柳主導的一場戰(zhàn)役,一場豪賭,一次勝負不明的對決,在知道到底是誰贏之前,他們這些游戲外的觀眾的評判都會很片面。
只有成功或者失敗的結(jié)果,才能評估白柳瘋狂舉動的對錯。
而他這個瘋子,他操控了新星榜第三和第四的玩家,他成功了。
站在離白柳小電視最近的王舜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剛剛因為心情過于緊張,長達兩分鐘呼吸都很緩慢,現(xiàn)在一下子深呼吸反而心跳很快,有種指尖發(fā)麻的感覺。
王舜有些恍惚地看向屏幕里白柳依舊安靜的臉,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詞匯來評估這個新人。
白柳再次刷新了王舜對他的認知。
尋找碎鏡片,破解怪物書,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一個游戲流程,但是很少有人能保持著白柳這種高度清晰和近似于殘酷的冷靜,毫無猶豫地執(zhí)行決策。
就像是牧四誠的動搖,杜三鸚的恐懼,人類在會決定生死的游戲里,很難把生死放在勝利后面,盡管這兩者在某種程度上是掛鉤的,但在致死的情況下,很少有玩家愿意不顧一切地放棄生命去纂取勝利。
但白柳……這人從頭到尾,他考慮了牧四誠的存活率,考慮了杜三鸚的存活率,考慮了游戲進程,唯獨沒有考慮的是他自己是否能存活。
——體力在幾秒之間抽干又充滿,身體在極致的消耗下溢出血液,生命值一個一個地跳動下降著,白柳揮舞了不知道多少下鞭子,到后期他整個人因為狀態(tài)非常不佳,整個人是趴在車上腳腕被一根安全帶吊著來回晃的狀態(tài)。
但他的鞭子卻從頭到尾沒有降低過精準度,而白柳下車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抓住牧四誠的衣服,讓他把碎鏡片給他。
白柳這種瘋狂的,堅定到讓人不寒而栗的勝利欲望在游戲內(nèi)震撼了牧四誠和杜三鸚,在游戲外震撼了所有看過白柳表現(xiàn)的觀眾,他們?nèi)滩蛔淼綁烆^蹦迪這個區(qū)域,他們想要在第一視角看這個新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這家伙,真是有夠不折手段的?!蓖跛磩恿藙幼约喊l(fā)麻的指尖,他再次深呼吸,低頭打開了自己的積分錢包,“看你這么拼命,要是因為沒有錢輸?shù)?,太憋屈了。?
其他觀眾也都低著頭竊竊私語著:
“這位叫白柳的玩家如果這次能活著出來,以后一定是大神。”
“只有21點的生命值了……但我卻總覺得他不會輸是怎么回事?”
“好恐怖啊……兩分鐘33瓶體力補充劑,這新人面板不是f嗎?!我天,他怎么受得了的,我c級面板,一分鐘抽干又給我充滿體力值三次我就會吐……”
“……我是杜三鸚小電視那邊的觀眾,我從來沒見過小鸚鵡那么拼過……”
“我是牧神那邊過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牧神被逼成那種樣子……”
“白柳一個新人怎么這么強的魄力,新星榜第三的杜三鸚和第四的牧四誠,完全被他壓制住了,在聽他的指揮行事……”
小聲的討論,意見的交換,低頭點摁自己積分錢包的聲音連續(xù)不斷地響起,王舜回頭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他背后聚集起來的人群和觀眾,以及他們臉上被折服般的贊揚表情,心情復(fù)雜又略帶欣慰地嘆了一口氣。
白柳此人,掉到墳頭蹦迪都能靠著絕對的表現(xiàn)力迅猛翻盤。
簡直和那位積分榜排名第一的黑桃有的一拼了。
新增9706人贊了白柳的小電視,新增10006人收藏了白柳的小電視,7990人為玩家白柳充電,充電積分為12081分
新增15900人正在觀看白柳的小電視,你擁有了墳頭蹦迪區(qū)百分之九十九的觀眾,你是這里的墳頭小電視人氣王!
距離玩家白柳離開(墳頭蹦迪區(qū))還需37588個玩家贊你,40854個玩家收藏你,2643點積分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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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tǒng)提示:玩家白柳獲得積分充電12081,是否購買道具?
白柳嘴角微勾:大豐收啊,我要購買道具
向觀眾賣慘騙吃騙喝完的白柳一邊在腦內(nèi)回復(fù)系統(tǒng),一邊飛速地滑動系統(tǒng)商店的界面,他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事情一般,不停滑動的手指終于停住了:為什么這游戲里,火箭炮,原子彈,消防栓,高壓水槍這些東西都顯示無法購買???
系統(tǒng):游戲會禁止玩家購買會大幅度破壞游戲平衡的道具
會大幅度影響破壞游戲平衡的道具啊……白柳瞇了瞇眼睛,幫我查找一些炸彈類別和水類別的道具有沒有能購買的
系統(tǒng)沉默一秒:抱歉,玩家白柳都無法購買
……果然都不行啊……難怪剛剛牧四誠硬抗而不是試著買道具用水澆滅乘客身上的火一下,原來是根本買不到啊……
白柳似有所悟:看來炸彈和水都只能就地取材了啊……
”白柳,你的確猜對了,碎鏡片的確是在乘客體內(nèi),但你那個計劃對我們所有人消耗都太大了?!蹦了恼\暗啞的聲音喚回了出神的白柳的注意力,“一個站我就被清掉了24點的生命值,我根本撐不過剩下的8個站臺,滿打滿算,我也就還能撐3個站臺?!?
牧四誠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包括你自己,白柳,你生命值只有21了,你最多還能撐兩個站臺,我們根本搜集不全碎鏡片?!?
“的確,不過我也沒打算一直靠消耗你生命值來偷盜碎鏡片?!卑琢戳丝醋约菏掷锏乃殓R片,突然把這一坨碎鏡片拋給了角落里縮著脖子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杜三鸚,“碎鏡片你收著,杜三鸚?!?
杜三鸚手忙腳亂地接過碎鏡片,愕然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我?!你確定要給我?!”
“確定給你?!卑琢谀了恼\皺眉開口之前作出了解釋,“杜三鸚,你拿著這個東西是最安全的,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從你手里輕易拿走,尤其是傀儡師?!?
牧四誠似有所覺地看向白柳:“你又想干什么?”
白柳卻沒有正面回答牧四誠的問題,而是盤腿坐著,答非所問地用手指在地面上開始寫寫畫畫,分析起了整個副本的劇情:“剛剛我去商場逛了一圈,這個游戲所有水系和消防系的道具都被禁了,也就是玩家根本無法利用道具撲滅乘客身上的火焰?!?
“我猜測是系統(tǒng)要強制玩家拿到一個碎片,就要被乘客燒一下,降低一個生命值,這應(yīng)該也是這個游戲的難度所在,也就是玩家要用生命值來換收集物品才能通關(guān)?!?
白柳用手指尖蘸了一點地面上的黑灰寫了兩個數(shù)字700和20。
“我們一共有七個玩家,總的生命值也就是七百,在按照這個游戲的死亡率百分之五十到八十,以及一個生命值等同于一個碎片這個等式來算,總生命值700乘以(50%—80%),這游戲里小碎片的數(shù)量區(qū)間應(yīng)該在350—560之間?!卑琢檬种冈诘孛嫔蠈懥?50—560一個區(qū)間。
然后白柳又用手指在20那個數(shù)字上畫了一個圈,語氣平靜地繼續(xù)說道,“我們剛剛一個站,搜集到了20個碎片,我們?nèi)齻€人基本占據(jù)半截車廂,傀儡師四個人在另外半截,那么假設(shè)傀儡師收集碎片的數(shù)量和我們相同,那么一個站的總碎片數(shù)量大概在40左右。”
“一共有10個站臺,那么總的鏡片數(shù)量應(yīng)該在400左右?!卑琢衷?50—560這個區(qū)間上點一點,“這個碎片數(shù)量是在這個區(qū)間的,我傾向于這很有可能就是總的需要收集的碎片數(shù)量了。”
“400個碎片,代表了就需要消耗400點生命值?!卑琢恼Z氣毫無起伏,“這里就有兩種通關(guān)方案,第一種,七個人達成合作關(guān)系,每個人主動消耗57點生命值換取碎片,所有人都存活,大團圓的通關(guān)結(jié)局,這個通關(guān)方案張傀那邊不會同意的?!?
“那么第二種方案,消耗四個玩家一百點生命值,換取我們通關(guān)游戲?!卑琢⒚畹赝nD一下,他的臉上又帶上了那種欠揍又胸有成竹的微笑,“我知道你們兩個人之前和我合作都是被逼無奈,但是我相信你們也看到了我不會輕易讓你們?nèi)ニ赖臎Q心,你們大概也不會想成為這被消耗的四個玩家之一,對吧?”
“或許我們可以真的可以彼此坦誠地合作一下?”
牧四誠嗤笑一聲:“你不是可以控制我們嗎?何必來談合作,你操縱好就行?!?
“接下來的方案里我很有可能分不出心思來控制你們?!卑琢鴽]管牧四誠的陰陽怪氣,他誠實地表明,“你們?nèi)绻幌牒臀液献?,可以現(xiàn)在離開,當然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獨自一人不會被傀儡師盯上,當成目標用來消耗獲取碎片的話?!?
白柳說完,三個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寂靜,只能聽到列車運行當中呼嘯而過的風聲,列車微微搖晃碰撞發(fā)出的況且聲和三個人之前近乎于無的呼吸聲。
就算是白柳使用了消耗這種稍微委婉一點的詞匯,也無法掩蓋游戲即將彌漫開的血淋淋的意味。
隔了很久之后牧四誠才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你的具體方案,說說?!?
杜三鸚咬著下唇,他還在猶豫。
他的幸運值會讓他不會那么容易倒霉地成為四個被消耗的玩家之一,但跟著白柳,這人的行為賭性太大了,這讓杜三鸚有點下意識地排斥。
而且他現(xiàn)在的預(yù)感十分復(fù)雜,不幸和幸運交織,讓杜三鸚一時分不出到底該不該跟著白柳,特別是他之前已經(jīng)被白柳坑過一次了……
白柳似乎察覺了杜三鸚的這點想法,他偏頭過去,忽然笑道:“杜三鸚,你該不會以為你不和我們合作,傀儡師當做看不見你放你一馬,然后你就幸運地在傀儡師之后通關(guān)了吧?”
杜三鸚被說中了心思,喃喃地一怔。
“首先,通關(guān)這游戲需要4個玩家,就算傀儡師把我和牧四誠都殺了,也還不夠,你覺得傀儡師會在犧牲自己的傀儡玩家,和殺死你之前選擇誰?”白柳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了臉色發(fā)白的杜三鸚一眼,“以及,我覺得傀儡師首先下手的玩家就會是你?!?
杜三鸚被白柳這樣一驚一嚇地咋呼,后頸有點炸毛:“為什么會是我!他和你們才比較有仇吧!”
“錯?!卑琢鴵u了搖自己的食指,做了一個“不”的手勢,他微笑道,“我和牧四誠的價值對于傀儡師來說,比你大得多?!?
“他進入這個游戲的目的之一就是想抓住我和牧四誠做傀儡,而你對他毫無用處,并且你的幸運值百分百還是傀儡師通關(guān)這個游戲最大的障礙之一,如果我是傀儡師,我會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先犧牲掉你杜三鸚,然后控制住我和牧四誠,把我和牧四誠變成他的傀儡之后,隨便犧牲掉自己三個無關(guān)緊要的傀儡?!?
“——然后,在達成一切目的之后,傀儡師滿載通關(guān)?!卑琢Φ糜H和無比,“你覺得呢杜三鸚?”
杜三鸚沉默了很久很久,低著頭嘴唇顫抖,手指蜷縮著,好似在思考著白柳的話。
牧四誠在看了一眼被嚇得不清的杜三鸚之后,轉(zhuǎn)頭和白柳對視了一眼,他眼神當中有不甘心,也有一種隱藏很深的暗沉。
白柳對杜三鸚的這個說法牧四誠是多么的熟悉——這他媽的和一開始在白柳上地鐵前給他的那套合作的說法一模一樣!
——先樹立一個你和他共同的敵人,再通過各種假設(shè)來把你逼入絕境,讓你通過他的假設(shè)看到不和他合作就會自取滅亡的結(jié)局,最后適當?shù)厥救鹾褪竞?,讓你看到他的誠意和對你的善意,最終把你拉入和他一個陣營。
我們都被傀儡師鎖定了
你想過如果他控制了我的后果嗎?那你可就有五個對手了
你不想單獨和這種群攻類型的玩家對決吧?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牧四誠,你要相信我,你是我最有價值的一張牌
語調(diào)真誠溫柔,眼神無瑕單純,幾乎把示弱示好做到了極致,看著人模人樣,媽的,利用別人的時候完全就是個沒有心的牲口!這家伙現(xiàn)實世界里是干傳銷的吧!
牧四誠閉了閉眼睛,回憶了他跌入白柳計劃的整個過程,咬牙切齒地想這貨果然是從游戲一開始,就他媽開始布局了??!
白柳現(xiàn)在是徹底地把他和杜三鸚綁上自己的大船了,從此以后,他們?nèi)齻€人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他們?yōu)榱俗约夯钪紩疵厝ヅ浜习琢?,就像是剛剛和乘客打盜竊戰(zhàn)一樣,盡管他們心中并不是那么想和白柳合作,但白柳已經(jīng)把他們所有的后路給斬斷了。
只剩下為他所用這一條路了。
杜三鸚這種只有幸運值的小羊羔,根本不夠白柳玩的。
杜三鸚終于抬頭瑟縮地看向了白柳,他說話還有點磕巴:“白,白柳,那你的計劃是什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