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說完之后轉(zhuǎn)身繼續(xù)低頭給自己的領(lǐng)帶打結(jié),倒是牧四誠一怔。
這兩人交談間,躺在床上木柯哭叫一聲,渾身大汗手腳抽搐著從出床上醒了過來,他坐起之后全身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下意識抱緊懷里白柳的白色襯衣,雙目空茫地喘息著,還在往下掉茫然的眼淚,好像還沒從噩夢的余韻里清醒過來。
白柳輕聲喊他名字:“木柯,你活著,冷靜點。”
木柯失焦的雙眼才慢慢恢復焦距,他愣愣地看著面前白柳,泛紅的眼眶里的淚水一點一點蓄積,手上攥緊的白襯衣也被他放開,白柳察覺到這人想往他身上撲,稍微后退了一點,安撫性地拍了拍木柯的肩膀:“沒事了,你回到了現(xiàn)實。”
“白柳,嗚嗚嗚,白柳!!”木柯好像一根被過度的恐懼扯斷的水管嚎啕大哭著,只有看到白柳才能讓他稍微冷靜一點,他的手死死的地攥住白柳的西裝衣擺一角,他失魂落魄地抬頭看著白柳,眼淚大滴大滴地涌出來。
木柯的嗓音因為叫喊嘶啞過度:“我以為我會死在那所學校里!他們要勒死我!”
白柳垂眸輕聲說:“但是你沒有,所以你做得很好,你也活下來了,一切都過去了木柯。”
木柯哭個不停,他哭得胸膛劇烈起伏著,哭到一半還打了個哭嗝,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睫看向白柳,很輕很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按照你說的自己通關(guān)了,那我合格了對吧?你會讓我在游戲里盡量活下來對吧?”
“我會盡力培養(yǎng)你,讓你自己成長強大起來,可以獨當一面存活下去。”白柳很爽快地回答,但他話鋒一轉(zhuǎn),語調(diào)又變得殘酷了許多,“但如果你只想著依靠我的手段,變得愈來愈沒有價值,我也保證我會很迅速地放棄在你身上的所有投入,你明白了嗎木柯?我不喜歡浪費精力做沒有回報的事情。”
木柯瘋狂地流淚點頭,他哽咽著,漂亮的眼睛里盈滿了淚珠,像個好不容易得到認可的小孩:“我會的,我保證我會的白柳!”
“我想從下一場游戲開始,安排你跟著我。”白柳站起來遞給了還在流眼淚的木柯一張衛(wèi)生紙,斜眼看木柯,“如果你愿意跟著我,我們就要在六十天內(nèi)刷五十個副本,我想帶你參加聯(lián)賽,但同時我需要你迅速地成長起來。”
木柯拿著白柳遞給他的衛(wèi)生紙,愕然地抬頭。
白柳無波無瀾地垂眸看他:“你能做到嗎?如果你不能,我會為你安排其他培養(yǎng)你的路線,你不一定非要跟著我。”
白柳的話還沒有說完,木柯咬了咬下唇,他攥緊了白柳遞給他的衛(wèi)生紙,低著頭嗓音和瘦弱的肩膀都有些顫抖:“你需要我這樣做是嗎?那我,我就能做到。”
“你真的想好了嗎木柯?”白柳語調(diào)平淡,“木柯,我習慣在和人商量事情的時候?qū)Ψ街币曃遥惆杨^抬起來。”
木柯緩緩地,有些發(fā)顫地抬起了頭,白柳看清了木柯低頭想要隱藏的表情。
這個得了心臟病的小少爺紅著眼眶,跪坐在白柳的床上,雙手攥成拳頭撐在膝蓋上,身體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乖巧可憐地仰頭看著白柳,木柯明顯對于白柳所說的六十天單刷五十個副本害怕的不行,無法控制的恐懼讓他的眼淚流的滿臉都是,還在強忍著抽泣。sm.Ъiqiku.Πet
用尋常人的眼光來看,這個哭得凄慘的小男生一定是個好看又惹人憐惜的,誰看了都會心軟一下,白柳卻依舊只是平靜地詢問:“木柯,你有別的選擇,這游戲里有不少靠顏值上位獲得觀眾充電積分的玩家,你也可以走這條路,跟著我會很辛苦,所以木柯,想好了在回答我。”
“跟著我打聯(lián)賽,和在我的幫助下做個實力不錯的顏值充電玩家,兩條路你都可以活下來,你選哪條路?”
白柳掀開眼皮看著怔愣的木柯:“跟著我你會成長很快,我從個人需求和你的能力發(fā)展的角度來看,我對你的建議是你可以先跟著我試試,先跟著我養(yǎng)養(yǎng)你自己的面板屬性,能跟著我進聯(lián)賽最好,不能跟著進去你快速成長起來也可以從其他地方幫助我,聯(lián)賽我找其他玩家也可以,你只是我的一個備用選項,簡單來說就是拿你湊數(shù)的。”
“所以你的選擇呢?”白柳對木柯伸出了手,他安靜地看著木柯,等木柯的回答。
木柯是知道打聯(lián)賽這件事的,他出游戲的時候也看到煙花和系統(tǒng)通知了,但他很快出來了,因為他剛剛通關(guān)太害怕了。ъiqiku.
任何新人在通關(guān)游戲之后都會想著快速逃離游戲,只有白柳這種腦回路有問題的還能慢條斯理地閑逛收集信息,而木柯的心理素質(zhì)顯然做不到讓他瀕死通關(guān)之后還保持一種相對平和的心態(tài)。
游戲通關(guān)之后那種瀕死的,連一根浮木都沒有的感覺讓木柯好像回想起了《塞壬小鎮(zhèn)》的時候那種溺水的窒息感,而他周圍并沒有向他伸出手的白柳。
沒有白柳的環(huán)境讓木柯太害怕了,白柳那一次把他從海底里救出給了木柯極強的心理暗示和影響,在木柯心中白柳只高于這個游戲的,白柳甚至能越過系統(tǒng)的屏障把他給救出來,這帶給了木柯無與倫比的安全感,所以當木柯再次遭遇那種讓他差點死亡的場景之后,精神崩潰的木柯出于對安全環(huán)境的下意識需求,讓他在一種恍惚失神的狀態(tài)下從白柳的屋子里登出了。
木柯是恐懼聯(lián)賽的,他知道這一定是一個比他剛剛通關(guān)的單人游戲要危險千萬倍的游戲場景,他這種新人進去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木柯眨了眨自己發(fā)紅的眼睛,他心跳很快地垂下了沾染著淚水的長睫,他看著白柳對他伸出的手,呼吸漸漸變快——木柯心里是知道白柳是個很涼薄的人,這人并不會每次都救他,第一次救他也是為了他身上的附加價值——那個人魚的護身符,但是這個東西已經(jīng)被白柳用掉了。
白柳并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是一個很守信的人。
木柯仰頭直視白柳,眼神就像是小動物遇到威脅場景那種警惕又試探的感覺:“如果我跟著你,你會保證盡量讓我在游戲里存活嗎?”
白柳很有耐心低語:“我保證。”
木柯對白柳所有的安全感都來源于此——只要這個人說出口的承諾,他從來沒有食過,無論是怎么樣的絕境都沒有。
而白柳答應過,不會輕易放棄他,會盡力讓他存活,就算打聯(lián)賽聽起來好像很可怕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