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兩滴,眼淚掉在解藥里,劉佳儀不知道聽誰說的,眼淚好像是人類情緒發泄的毒藥,掉進解藥里也不知道會不會把解藥變得無效。
劉佳儀叼著瓶口,眼淚肆意流淌,她哽咽著喝著治愈她的解藥,小聲抽泣著:“這樣喝好丟臉……好像一只……”
“流浪狗是吧?”白柳勾起嘴角笑,“你口頭禪怎么和你哥一樣,流浪狗也挺好啊,你們怎么都這么不待見流浪狗?”
想到劉懷,劉佳儀哭得越發上頭,眼淚鼻涕一起流,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流浪狗哪里好了啊!!臟兮兮的又被人嫌棄!人人喊打!大家都討厭流浪狗!”
白柳摸摸劉佳儀的頭,似乎覺得劉佳儀因為這個點哭這么慘有點好笑。
他說:“流浪漢就不會討厭流浪狗。”
劉佳儀淚眼朦朧地抬起了頭。
“等游戲結束,把你哥哥從我這個流浪漢這里帶走吧。”白柳垂下眼眸,聲音很輕地說,“等游戲結束徹底結束之后,你和他都不用再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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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柯醒了之后也喝了解藥,劉佳儀沒喝多少,這小姑娘骨子里有股很倔的勁,一定要留給白柳,白柳頂著個三點的生命值的確也不太安全,也就順著劉佳儀喝了,現在白柳和小木柯都是滿血,劉佳儀不知道多少血量,問她她也不說,就說她這個血量已經不容易死了,不用管她。
乘著夜色,白柳搬開了這個受洗池,露出了下面的地道,他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氣:“現在這個點,畸形小孩不能從地道的教堂的這個出口出去,那就會從醫院那個口出去,地道里現在的畸形小孩數量應該不多……”
“多也無所謂。”劉佳儀舉著毒藥瓶子站在了白柳的前面,她聲音還是沙啞的,“我來開路。”
白柳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毛:“行,我去帶上小苗高僵。“
小苗高僵身上還有一個和白柳的靈魂協議,大苗高僵死了之后,白柳只需要履行這個協議就能得到小苗高僵的靈魂紙幣,為此白柳保住了小苗高僵的命,給他喂了點解藥保住血條。
劉佳儀能猜到這一點的,她看白柳去背苗高僵一點反應都沒有。
木柯就不如她那么淡定了,眼睛都氣紅了,抖著手指著白柳:”你怎么還救他?!你是傻逼嗎!都是他關了教堂的門才讓其他人都死了的!”
“他不關也會死。”白柳淡淡掃小木柯一眼,“教堂對我們這些成年人沒有庇護效果,我們進來也會被弄死。”
小木柯還在憋氣,但劉佳儀已經從通道口子跳了下去,小木柯嚇了一跳,白柳說:“跟著她進去吧。”
通道依舊又黑又悶又潮濕,偶爾會有什么東西窸窸窣窣地爬動過來,但還沒有靠近白柳他們,就被先一步尋聲定位的劉佳儀給消滅掉了,白柳跟在劉佳儀后面走,斜眼看著這小女孩——劉佳儀天生的眼盲讓她在黑暗當中很有優勢,靠聲音找攻擊對象,這小女孩甚至比怪物還快。
等到了一個地方之后,好像是聽到了手指扣動泥土的聲音,劉佳儀又想攻擊,但小木柯突然一聲尖叫:“等等!”
白柳和劉佳儀都看了過去。
小木柯盯著白柳的臉,他呼吸聲在通道里很快:“小白六……小白六送我們上去之前,躺在了這里,你答應要帶他離開過這里的。”
他們是從蘑菇叢下面把已經癱軟不動的小白六翻出來的,早上那一場對戰消耗太過,這個小孩已經徹底失去了挪動的能力,并且被加速異化了,白柳摁壓在他的身上,都有種凹陷下去,軟泥般的質感——小白六正在飛快地腐爛著。
十四歲的白柳就像是其他的變成怪物的畸形小孩一樣,正在快速腐爛,變成福利院下面暗藏的地道里一灘爛泥。
小木柯緊張地看著白柳,白柳背上背了一個苗高僵,要帶上一個死去的小白六就有點累贅了,按照這人的無用價值論,小木柯有些忐忑害怕他又像是早上一樣,把小白六給扔在這里,他警惕地反問:“你答應了他要帶他離開這里的,你不能把他丟在這里。”
白柳微微偏過頭,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地垂眸看向木柯。
木柯越發緊張,他背都繃緊了:“我知道他只是尸體了,但還是不能把他留在這里,你答應過他的!”
白柳忽然輕聲笑了一下,他用繃帶把苗高僵的四肢纏繞在自己身上,然后蹲下來看著小白六。
小白六的臉上已經有尸斑了,他就像是睡得不□□寧的小孩,死去的前一刻都還是擰著眉,但嘴角又有一點笑意,是一個有點奇特的表情。
“你看,你也有朋友了,小白六。”白柳的語氣輕到不知道像是在對誰說話,“不是我這種帶有目的性的騙子,白六,是真真正正的,你的朋友。”
“你的運氣會變好的。”
小白六并沒有睜開眼睛,他的胸膛平靜沒有起伏,尸斑從心口的地方彌漫生長。
小木柯奇怪地看著白柳自自語,然后白柳彎腰把小白六的尸體抱了起來,他被一前一后兩個孩子壓著,站起來的動作有點搖晃,但還是站起來了,白六在他的懷里毫無意識地滾動著四肢,小白六的頭顱從白柳肩膀的地方滾出來,又被他用一只手包住抱回去,卡在臂彎里,睡得像個嬰兒。
白柳抱著自己十四歲的尸體,一步一頓地走出了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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