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念頭只是一瞬,很快我就開始為自己產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的想法感到震驚和恐懼,我開始像其他人一樣排斥,甚至是找到機會就欺辱謝塔,但我總是不敢直視他的臉,盡管因為視力原因,我也看不清他的臉。
很快我被一對沒有子女的中年夫婦領養(yǎng),離開了這里,但我午夜夢回的時候,夢里時不時就會出現(xiàn)那雙我只是簡單一撇而過的,毫無人類情緒的銀藍色眼睛,在我夢到那雙眼睛之后,內心的恐懼和一種莫須有的欲望會同時開始沸騰,讓我再也無法安然入睡。
我感到我呼吸灼熱,血液在我的脈管里就像是燒開的了的水般橫沖直撞,讓我的太陽穴一突一突。
那雙眼睛里一種魔魅的東西在吸引著我。
我從床上站了起來,路過廚房的時候拿了一把刀,走到了我養(yǎng)父母的床頭,低頭,湊得十分近觀察著這一對安詳熟睡,對我毫無戒心的養(yǎng)父母,我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
那一瞬間,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謝塔的那一瞬間一樣,我心中那種一直存在的,充滿暴力的,久違的沖動又浮現(xiàn)了出來——
——我想要殺死這兩個人!我想要把他們剁成一塊一塊的!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豬,都是狗,都是一群拋棄了我不要我的畜生!是一群只看錢和未來潛力的劣等生物!只是因為我看不見了就遺棄了我!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人看過,連施舍和收留都像是給貓狗!
我要踩在你們的頭上,我要用我這一只能看到的眼睛控制你們所有人!讓你們像是現(xiàn)在的我一樣對我搖尾乞憐才能勉強活下去!
等我勉強恢復意識的時候,是我看到我養(yǎng)父養(yǎng)的一只金毛小狗對著滿手是血的我汪汪狂叫。
這只金毛只有兩個月大,是我養(yǎng)父為了給新到家的我一個可以陪伴我長大的小伙伴特意買的。
在看到這只小金毛的時候,我一下清醒了過來,我跪在幾十塊養(yǎng)父母的面前,顫抖地握住他們掉在我面前的右手痛哭流涕,喊他們爸爸媽媽,對他們說對不起。
但那只小金毛不停地叫,不停地叫,我很快害怕起來,于是我一邊哭一邊讓這只本來應該陪伴我長大的小狗和我養(yǎng)父母混在了一起。
站起來的時候,我看著面前的場景知道一切都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只有活著的人,也就是我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清掃了房間,煮熟了他們然后埋進了后院里,等到一個月后腐爛得差不多,我滿臉是淚地去報了案,說我的父母帶著狗狗外出散步的時候失蹤了。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視力不好的十四歲小孩,也不明白我在內心欲望和那雙眼睛的注視下能有多大的能量,在歷經(jīng)三年多的找尋不到之后,我在十八歲的時候成功地繼承了我養(yǎng)父母的遺產,成為了一個小有積蓄的成年人。
但我內心那雙眼睛還在凝視著我,我知道這還不夠,這遠遠不是可以滿足那雙眼睛的東西。
我知道有一樣東西可以快速地讓它滿足——那就是福利院里,那些投資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只要我拿到了那個東西,我就可以售賣出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價,那么很快我就可以成為一個有錢的,可以主宰我自己命運的人!
我回到了福利院,那個秘密卻被嚴防死守,我得不到,只是隱約地知道和那座長得很像謝塔的神像有關。
很快,我結婚了,我的妻子是一個調香師,有一個種滿玫瑰的溫室,她研制很多小有名氣的香水,但依舊達不到我想要的層次——只是小打小鬧而已,還是有比我們過得更好的人。
為了讓我們過得更好,我用了很多辦法,但我的妻子總是不理解我,每次來給我交保釋金的時候總是歇斯底里地質問我,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我不得不無奈地解釋,我是為了我們更好的未來在犧牲自己。
很快她便離開了我,說要出去散散心,回來和我離婚,只給我留下了那個種滿玫瑰的溫室。
警方告訴我我的妻子失蹤了,三年后,我得到了她的全部遺產。
很快福利院出事,我賣掉了一切回去買下了那個雕像,在看到那個雕像雪白的眼睛的一瞬間,我知道我要交好運了。
我把這座雕像放在我妻子的玫瑰溫室,里面的玫瑰葉子很快枯萎,花瓣的邊緣透出一種茂盛迷離的深紅色,香氣馥郁到讓我這個哪怕從來不懂香水的人都心醉的地步,我開始培育這種干葉玫瑰,但我發(fā)現(xiàn)無論我怎么培育,這種干葉玫瑰都無法在沒有雕像的情況下正常生長。
我凝視著那座美麗的,安靜的,破敗又圣潔的雕像,它同樣用沒有瞳仁的純白眼球回視著我,那種第一眼看到它的,殘忍的,血腥的,無法被停息的沖動再次從我瘋狂跳動的胸膛里升騰,我微笑著舉起了一把鋸刀向它走去。δ.Ъiqiku.nēt
在那一瞬,我看到我內心的那雙銀藍色眼睛閉上了。
一目十行地掃完這篇有點長,而且字跡十分凌亂的日記之后,白柳忽略他背后國王公會的成員喊他快一點的慘叫聲,快速地翻到了日記的最后幾頁。
他想找到玫瑰干葉瓦斯的秘方和塔維爾被肢解之后埋葬的地點。
沒有,白柳一直翻到最后一頁,都沒有看到。
日記后面都是張某零碎的無病呻吟,以及最后作繭自縛——當他開始不滿足于低濃度的香水,開始用盡各種辦法研制越來越高濃度的香水的時候,香水中毒最深的這位第一任廠長最先“綻放”了。
他最終選擇了痛苦地自殺,還留下了一封充滿悔恨的遺書,但白柳直接掃了一眼確定沒有有效信息之后直接丟開了——
——他很了解張某這種人,這東西寫出來多半是為了美化自己欺騙后來者的,這人的所有邏輯都是圍繞著自我為中心運轉,就是一個典型的道德型犯罪者,可以自己達成犯罪自恰。
歷史上有很多連環(huán)殺人犯都是采用的這套說辭——我被惡魔蠱惑了,我是無辜的。
而且白柳甚至在里面感受到了一種,游戲設計者針對于他的惡趣味——這個張某前半生的經(jīng)歷和他太像了,愛錢,反叛,孤兒院出身,被塔維爾刺激逃跑福利院。
似乎冥冥之中有個東西在他耳邊邪惡低語——你看,這才是你原本的人生軌跡。
正當白柳準備合上日記的時候,他面前原本枯干的尸體突然猛地坐了起來,這具尸體就是日記中那個張某。
這倒是沒有驚到白柳,他冷靜地后退了兩步——雖然不清楚這個日記里面的信息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是白柳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個自私自利的廠長絕對不可能自殺。
這個東西裝成這個樣子,可能是為了更好地誘捕他們這些進入里世界的玩家。
這具干尸的空澇澇的腹部肋骨上生長出了無數(shù)的觸須,身上干涸皮膚翻卷一圈,變成了亮麗的鮮紅色血肉。
癟小,縮窄的頭顱在一陣極具扭曲的抖動下恢復成了一個正常人的頭部,他左眼是一種類似白色彈珠的不透明顏色,右眼則是里則有一朵完全盛放的玫瑰。
如果只看頭不看他下半截身體,這人似乎還是一個彬彬有禮,樣貌不錯的中年人,但看到他下半身那些盤曲的觸須,糾纏的花瓣,這人就像是一個滑稽的移動培育室,骨頭里都長滿了玫瑰。
它身上的那些玫瑰綻放,散發(fā)出一股悠悠的,比正常玫瑰濃郁得多的香氣。
這香氣讓人頭暈腦脹,于此同時,白柳后面的打斗聲漸漸微弱,白柳回頭就看到那個國王公會的成員大半個頭已經(jīng)被一個怪物吞咽下去了,四肢癱軟地掉在外面。
白柳毫不猶豫就是一鞭打在那個怪物的頭上,怪物語調怪異地嘶叫一聲,吐出那個國王公會成員的頭,轉過頭來用血肉模糊的面孔怨毒地瞪著他。
“蜘蛛們”被更加濃郁的香氣所吸引,開始淅淅索索地朝著白柳靠近,他后面是一個巨大的,幾乎和通鋪高度等高的“張某”,四周飄散著一股越發(fā)濃郁的玫瑰烈香。
系統(tǒng)提示:警告!玩家白柳的精神值低于60!請迅速回復精神值!
白柳好像被這個玫瑰香催眠了一般,他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被那個巨大怪物的觸須欣喜地盤曲,撕扯,似乎要將他分成許多塊,這個怪物鋸齒狀圓輪型的口腔里含含糊糊地說:
“……你身上有……邪神的氣息……”
在被這個東西卷到腰提起來的那一刻,白柳聽到了系統(tǒng)提示音。
《玫瑰工廠怪物書》刷新——糜爛員工(23)δ.Ъiqiku.nēt
怪物名稱:糜爛員工(一代廠長)
弱點:???(待探索)
攻擊方式:香氣誘導(s-),用香氣引誘對方并且加以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