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恙派遣了異端處理局的車子送白柳他們?nèi)ク燄B(yǎng)院,并事先和療養(yǎng)院的負責人打好了招呼,白柳他們一到,療養(yǎng)院的負責人就迅速地接應,帶著白柳他們往里走。
療養(yǎng)院有些老舊了,但裝潢綠化并不很差,四面樓棟環(huán)繞著中間一個精心打理的小花園,貼在最幽靜角落的樓棟修得要高檔一些,正門側方還壘了一個條狀的小池塘,荷花游魚都有,看著比其他樓棟的條件要好一些。
“906的病人就住在最里面那棟。”
療養(yǎng)院的負責人帶著白柳穿過小花園,一邊快步走一邊介紹:“這附近有兩家醫(yī)院和我們合作,醫(yī)院的病房常常不夠,而且病房也不舒適寬敞。”
“有些經(jīng)濟條件不錯病人不想住病房,如果愿意支付療養(yǎng)院的住宿費用,就可以自己轉到我們這里的療養(yǎng)院來。”
“906的病人就是這樣轉過來的。”
療養(yǎng)院的負責人說:“這位病人的醫(yī)生告訴我,病人的疾病情況不算緊急,沒有發(fā)生任何的器質(zhì)性病變,純粹是自身心理問題。”
“醫(yī)生說病人排斥一周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排斥以前的回憶,所以才不愿意想起,藥物對病人起到的作用比較有限,更需要在比較寬松的環(huán)境里長期療養(yǎng)身心,慢慢恢復,所以把他推薦到了我們這里。”
說著,這位負責人神色復雜地仰頭看了一眼這棟掩映在樹叢里的大樓:
“但對這位病人來說,能把一切都忘了,或許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吧。”
白柳看向負責人:“在這樣的地方長期療養(yǎng),需要不少費用吧,誰為他支付的?”
“他自己。”負責人回答,“906的病人父母親眷都沒有了,他繼承了大筆遺產(chǎn),足夠他在我們這里待幾十年了。”
“他有一張專門支付我們這里費用的銀行卡,我們每月在上面劃錢就可以了。”筆趣庫
“而且好像他自己也有搞一些營生,具體是什么我不知道,好像是網(wǎng)上的游戲什么的,每個星期銀行都有不少錢入賬,但問他錢是從哪里來的,906的病人自己也迷糊,說不記得了。”
負責人解釋:“因為這位病人只能記得一周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所以上周的錢從哪里來,他一直以來都不清楚。”
白柳了然地點了點頭。
每周一次,這個頻率很明顯是杜三鸚在游戲里贏來的積分轉賬入戶了。
負責人帶著白柳他們坐上了電梯:“因為這位病人因為記憶只有一周,認知程度有問題,對周圍的環(huán)境十分恐慌害怕,希望你們見到他的時候保持安靜友好,不要嚇到他了。”
電梯到了九樓,負責人帶領白柳一行人穿過走廊,走到拐角,停在了906的房門前。
門里傳來了一種腔調(diào)很奇怪的彈舌叫聲:“有人來啦!有人來啦!”
牧四誠疑惑:“這是……鳥叫嗎?”
“哦!差點給忘了!”負責人在開門前一拍腦袋,轉過頭來抱歉地和白柳說,“忘和你們說了,906的病人養(yǎng)了一只鸚鵡。”
“???”牧四誠滿腦袋問號,“他養(yǎng)鸚鵡干什么?!”
負責人道:“906的病人因為只有一周記憶,他就時常想記錄下自己一周前做了什么事情,但療養(yǎng)院這邊為了避免病人傷害自己,是不供給精神患者尖利物品,所以我們無法提供給他筆。”
“然后他就養(yǎng)了一只鸚鵡來教它說一些關鍵詞,借以提醒自己一周之前做了什么。”
牧四誠十分迷惑:“你們不提供電子設備的嗎?比如手機之類的?讓他用手機備忘錄記啊。”
“我們提供。”負責人攤手,“但這位病人一周之后就會忘記自己的開機密碼,任何信息都不記得了。”
牧四誠:“……”
負責人無奈:“我們這里是專業(yè)的療養(yǎng)院,不允許幫病人記錄任何關于密碼的信息的,這涉嫌侵犯隱私了。”
“而暴力開機,手機里面的所有原始數(shù)據(jù)都會消失,我們還建議用過錄音筆,電子畫板等等設備,但906的病人在失憶之后對自己的聲音和繪畫的認知度也降低了,他無法相信這些就是一周之前的他記下的。”
“比起這些電子設備,病人更相信自己的寵物。”筆趣庫
負責人嘆息:“本來我們也不準養(yǎng)鸚鵡的,但在詢問醫(yī)生之后,醫(yī)生覺得飼養(yǎng)寵物可能可以改善他的認知情況,最后就不得不同意了。”
“但鸚鵡沒有養(yǎng)在室內(nèi),是掛在室外的陽臺上的,所以還好。”
負責人說完后,輕聲叩響了門:“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里面靜了許久,才傳來鸚鵡奇特又禮貌的回答聲:“請進。”
負責人推開了門,空蕩蕩的病房里陽臺窗戶打開,紗窗飄蕩,鸚鵡矜持地單腳站立在單杠上,但床上和敞開的廁所里一個人也沒有。
牧四誠四轉腦袋:“???人呢?!”
白柳和劉佳儀的目光都停在了床邊沿。
負責人習以為常地嘆氣,然后蹲下身來看向床底,輕細語地說:“——杜三鸚先生,別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就是來看看你。”
牧四誠不可置信地彎下了腰,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樣,杜三鸚居然躲在了床底!
身材瘦弱的男生抱著被褥和枕頭縮在墻角,半張臉都被擋得看不見了,膝蓋很沒有安全感地曲到胸前,只從被子邊緣很警惕地露出一只眼睛,眼鏡被聳到眉毛上去了。
“我不認識你們。”杜三鸚小小聲地說。
他又往里縮了一點,很明顯不會輕易出來。
負責人頭疼地拍了一下額頭。
白柳躬身道謝:“麻煩了,能讓我們和他單獨聊聊嗎?”
負責人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有什么事叫我吧,不要太嚇到他了,他最近應該記憶剛剛清零過。”
在負責人離開之后,牧四誠眼睛一亮,袖子一捋,磨拳搽掌伏地就想把杜三鸚給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