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福利院也有面向成年之后的孩子的教育資助,但那種資助名額不多,需要之前成績很好或者很努力才能拿到,比如陸驛站這種,我這種人要是能拿到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筆趣庫
白柳坐到椅子上,神色平靜:“雖然陸驛站說讓我復讀,他上大學之后會努力打工掙錢填我的學費和生活費的空,然后讓我工作之后還給他就行了,最后我還是拒絕了。”
劉佳儀忍不住問:“為什么?”
白柳抬眸:“因為我討厭高中學習生活,所以算了。”
王舜打斷了一群人聊天的氛圍:
“各位,一天后就是季前賽了,現在要和你們說一些重點注意的賽前事宜,然后請各位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進入游戲就要正式抽簽比賽了。”
“首先,聯賽的主舞臺在中央大廳,各位習慣的,沒有觀眾的日子馬上就要遠去了。”
王舜表情嚴肅:“現在的你們沒有一個人拿到了免死金牌,你們很需要人氣。”
“所以請各位在季前賽遇到一些實力較低的對手的時候,盡量打觀賞性較強的比賽吸引觀眾的注意力。”
“其次,游戲池馬上就要對外關閉了,按照往年慣例,接下來的游戲池會作為一個不公開租賃場所,每日競價對外出租,當日開價最高的公會可以租到游戲池的一天使用權限。”
王舜強調:“雖然聯賽已經開始了,但除了唐隊長,你們其他人都是純新人,訓練強度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接下來你們不光要參加季前賽,公會每日也會積極競價租賃游戲池,一旦租到了,就請麻煩各位當天受點苦,在比賽之后繼續來游戲池訓練,一定要把租賃的成本給吃回來。”
“游戲池競價部分的支出我詢問過查爾斯先生了,他說他全權報銷。”
王舜環視了所有人一圈,露出一個會心的笑:
“最后祝愿大家旗開得勝,得償所愿。”
聯賽前一夜。
牧四誠半依靠在白色燈光的臺燈下,噘嘴懶洋洋地頂著筆,有一下沒一下散漫地用熒光筆在課本上涂涂畫畫,復習他要補考的學科。
畫著畫著,牧四誠眼神突然偏移到了宿舍進門左邊空掉的床位上。
那個是劉懷的床位。
因為宿舍里死了人,其他學生都害怕地搬走了,只有牧四誠被宿管勸了兩次還是沒搬走,一個人住在這里。
“真是煩……”牧四誠嘟囔著自自語,“要是你在的話,還可以給我畫畫復習重點吧。”
“你聽課挺認真的……”
說著說著,牧四誠煩躁地扒拉一下頭:“啊啊啊!我要是當年高考也只考485分就好了!腦子里都是聯賽的事情根本沒辦法做題啊!”
劉佳儀蜷縮在床上,懷里抱著一個笨拙又丑陋的洋娃娃,她閉著眼睛念著:
“笨蛋哥哥……”
“你把我囑托給的那個白柳,雖然好像什么都不好,但是挺信守承諾的。”
劉佳儀的房門被輕聲叩響了兩下,她立馬把洋娃娃藏好縮進了被子里假裝睡著了。
房門被緩緩推開,向春華小心地推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劉佳儀的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她的頭,然后又走了。
劉佳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握住被子里洋娃娃的手,很輕很輕地說:
“我現在有對我很好的家庭哦,哥哥。”
“是白柳給我找的。”
木柯坐在醫院的長椅旁邊,放下了剛剛做了心電圖被扒上去的衣服。
對面的醫生看著打出來的心電圖紙條仔細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進一步的情況還需要深度檢查,但最近你的情況已經比較穩定了,避免劇烈運動,保持心態平和就可以了。”
木柯起身,禮貌地躬身道謝:“麻煩醫生了。”
醫生笑起來:“不用這么客氣,你從小到現在都是我的病人,不過木柯你最近看起來心情很好,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嗎?”
木柯抬起頭,微笑起來:“是的。”
“遇到了一個讓我可以劇烈運動,心態不平和,但依舊很快樂的人。”
醫生一怔。
木柯不等醫生反應過來,再次躬身告別,不徐不疾地轉身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唐二打剛從房間里出來,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蘇恙和一眾第三支隊隊員。
他微不可察地一怔:“你們這是……”
“走走走,我們的事情都解決完了!去喝酒!”隊員呼呼啦啦地沖上來,嬉皮笑臉的,“好久沒和你喝過酒了!”
唐二打幾乎是手足無措地摁住了這些人:“你們干什么!我已經離開異端管理局,也不是你們的隊長了!”
蘇恙笑起來,眉眼彎彎:“對啊,但你離開我們就不能來找你喝酒嗎?”
“我們來這里也不是找第三支隊隊長唐二打,只是找我們的老朋友唐二打來敘敘舊的,不行嗎?”
唐二打一頓,然后肩膀慢慢地松了下來,他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可以的。”
走到路上,唐二打和蘇恙并排走著,蘇恙看了唐二打兩眼,笑了起來:“總感覺你變了不少。”
唐二打頓了頓:“有嗎?”
蘇恙點點頭:“之前總感覺你心事重重,好像背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擔子,你也不肯告訴我們,每天都很緊繃。”
“感覺像是把所有人都護在你的領地內。”蘇恙仰頭呼出一口白氣,“但又把所有人抗拒在你的門外。”
“但是現在,感覺你把這個擔子卸下了。”筆趣庫
蘇恙笑著轉過頭:“從來沒見你這么輕松過,看來退休對你這個四十歲的老大爺來說還真是好事。”
唐二打靜了一下,也笑了起來:“雖然退休生活也有很多不確定。”
“但擔子的確被人接過去了。”
蘇恙笑起來:“是白柳嗎?”
唐二打夾著一根煙,幽藍色的眼眸里浮著一層很淺的笑意:“嗯。”
游戲池內。
系統溫馨提示:因即將開始的聯賽,游戲池即將關閉,請各位玩家盡快撤離!
不斷有人從游戲池里爬出來,水面不停旋轉的游戲界面漸漸停歇變暗,水底從虛幻的影像變成了實地,只剩搖晃動蕩的水波倒映著從頭頂灑落下的昏暗七彩光暈。
白柳從游戲池里站起了身,身上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以后這里就要花積分才能租用了,雖然花的不是他的,但依照白柳一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基本原則,他還是在游戲池里訓練到了最后一刻。
現在的整個游戲池里只有白柳一個人,正當他提腳要走出來的時候,白柳抬頭,看到了另一個人。
黑桃站在游戲池外面,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白柳往外走的動作停住了,他直視著黑桃。
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默地彼此注視著。
黑桃站在游戲池外,白柳站在游戲池內,五光十色的光暈在這兩個人身上悄無聲息地流轉著。
原本人來人往的游戲池在這一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但卻不讓人覺得空蕩,一種莫名彌漫在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讓人喘不過氣來。
白柳先開了口,語氣很平靜:“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黑桃頓了一下,緩慢地對白柳伸出了手:“給你的。”
白柳垂下眼簾看向黑桃手里的東西。
黑桃手里的是一根純白的骨鞭。
——和白柳一開始從塔維爾那里得到的骨鞭一模一樣。
白柳就那樣垂眸看著,睫毛上順著滴落水珠,滴在關閉了的游戲池里,一圈一圈漾開斑斕的光暈。
黑桃見白柳沒接,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是和你之前的人魚骨鞭強度一樣的蜥蜴骨鞭。”
“你不想要嗎?”
白柳靜了很久很久才抬眸看向黑桃:“只有鞭子嗎?”
黑桃一頓。
白柳平和地反問:“我的逆十字架也是你弄碎的,不應該一起還給我嗎?”
“逆十字架……”黑桃的眼神游離了一下,“……還沒修好。”
逆十字架的材質太特殊了,黑桃把華干將逼瘋了都沒做出類似的。
白柳點點頭,伸手接過了鞭子:“這樣嗎?那鞭子我先收下了,逆十字架你用什么來做抵押?”
黑桃仿佛一尊雕像般在白柳面前面無表情地站了很久很久。
這人幾乎要把我現在想不出來能拿什么做抵押寫在臉上了。
白柳斂目移開視線,眼神里帶了點很細微的笑意:“想不到嗎?”
黑桃誠實地點了一下頭,然后一頓:“可以這樣嗎?”
白柳問:“怎么樣?”
黑桃取出一只黑色記號筆,認真地解釋:“你真的那么想現在要,我可以先給你畫一個。”
白柳:“……”
登出游戲后,白柳換下了濕透的衣服,走進浴室打開蓬頭開始沖洗。
沖洗到一半,白柳像是意識到什么一樣,他側頭看向鏡子。
鏡子內,白柳鎖骨中間被畫下了一個十分清晰的黑色記號筆的逆十字架,在白皙的皮膚上很顯眼。
白柳靠在冰冷的瓷磚上閉上了眼睛,仰頭讓水流沖刷,輕聲低語:“……居然真的讓他畫了。”
游戲池里白柳在聽了黑桃的說法之后,只略微頓了一下,就干脆解開了襯衫的一顆扣子,向后仰脖頸裸露出鎖骨中間處的皮膚,便于讓黑桃下筆。
黑桃邁進游戲池,他視線專注地停在白柳的心口上,握住筆開始畫。
白柳移開眼神:“誰教你給不出就給畫的?”
黑桃眼神一錯不錯地停在白柳的鎖骨上,一邊畫一邊說:“逆神教我的。”
白柳輕聲問:“他是怎么教你的?”
黑桃看了白柳一眼:“逆神說,當你暫時沒有辦法給某個人什么東西,但你又很想給他的時候,可以先給他畫一個。”
“總有一天。”黑桃又把眼神落回了白柳的心口,語氣認真,“我會還給你被我弄碎的十字架的。”
“別人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浴室里的白柳把臉埋進了浴巾里,單手捂住毛巾緩緩地呼出一口長氣。
他有點后悔讓黑桃給他畫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