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普照大地。
黑暗森林里,從高處的閣樓下外逃的“公主”神志恍惚地跌倒在下山的小路上。
在她完全地回想起一切的時候,小葵忍不住趴在地上瘋狂干嘔起來,她死死地扣住地面,眼淚和胃里的酸水一起從身體里被排泄出去。
白六……
白六!!
懦弱又自我懷疑的祭品成為他手掌里肆意玩弄的道具,因此產生的痛苦只不過是他用來通關游戲的消遣。
“小葵!”杏子跪在地上流著淚抱住小葵的頭,她也想起了一切,于是悲泣著,“我可憐的妹妹。”
“嘖。”一聲略顯揶揄的年輕男聲從她們背后傳出,有什么人正從漆黑的森林里往外走,皎潔的月色一點一點地落在這個正在走出來的人的臉上,他微笑著,“真是功虧一簣啊,小葵姐姐。”
“都玩到了這一步,差一點就把邪神給獻祭了,沒想到……”白六前傾身體,他伸手,輕輕抬起表情一片空白,動彈不得的小葵的下巴,他輕笑著說,“居然還有其他的玩家能將邪神引誘出神社,觸發這種特殊游戲路徑。”δ.Ъiqiku.nēt
“太有趣了。”
白六眼眸半闔:“你說,你的痛苦現在能將邪神引誘出神社嗎?”
“如果不能,那我該怎么辦呢?”
小葵克制不住地發起抖來,她余光掃到了杏子舉起一塊大石頭,正滿臉絕望地準備狠狠地向白六砸去的杏子:“你這個瘋子,你離小葵遠一點!”
白六彎起嘴角,他的手滑進了寬大的袖子里,一截黑色的骨鞭若隱若現。
“姐姐不要!”小葵崩潰地叫出聲來,“快跑!”
在石頭即將砸到白六肩背的一瞬間,他頭也不回地從袖口里抽出一根染血的黑色骨鞭,甩手,抖出,收尾纏繞上杏子的脖頸,將杏子干脆利落地拖過來,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鐘,白六腳下的步子都沒有挪動一下,就用鞭子纏住杏子的脖頸,將對方拖到了自己面前。
白六一只手握住鞭子,將在地上的杏子半提了起來,杏子的腳在地上不停地掙動,雙手緊緊抓住卡在她脖頸上的骨鞭向往外扯,臉都漲得青紫了。
“啊。”白六仿佛才剛剛回想起某件事一樣,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差點忘了,杏子姐姐現在好像懷孕了。”
他臉上帶著友好的笑意,語氣愉快地詢問小葵:“孕婦窒息多少分鐘,肚子里的胎兒就會因為缺氧而死來著?”
“我記得好像是,3分鐘?”
白六在說話的過程中,手上勒住杏子的鞭子完全沒有松開,反倒是提得越來越緊了。
杏子在地上瘋狂地掙動蹬腿,眼瞼上翻,握住鞭子的手開始慢慢地下滑,她臉上從青紫變白,對著小葵竭力嘶啞地說出了最后一句話:“……不要因為姐姐的死,而痛苦。”
“痛苦,就是他想要的。”
小葵眼神徹底地渙散開了。
在杏子的手緩緩滑落在地的一瞬間,一根白色的骨鞭從白六的斜后方猛地掃了過來,白六敏銳地松開了鞭子,然后側身雙手握住一截,回擋住這根來勢洶洶的白色骨鞭。
黑白兩根鞭子在空中交接,互相錚動,發出清脆的嗡嚀聲。
杏子被松開在地的一剎那,她就被小葵沖上去接住了。
杏子捂住胸口,虛弱地倒在小葵懷里大口大口嗆咳喘氣,感受到杏子的呼吸,小葵一陣后怕,她仿佛是自己死里逃生般地流下淚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白六警覺地看向白色骨鞭被拖回去的方向。
皎潔如水的月色下,有個穿著寬大白色狩衣,長發上系著長紅絲帶的人緩步走出了森林,發帶飄過這人的眼角,這人垂眸,不緊不慢地將鞭子卷回了手上,然后抬起黑色眼睛望向了對面的白六。
“哇哦。”白六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他挑眉,“穿戴得可真整齊。”
“這可是給即將獻祭的祭品穿戴的裝束,我可不記得我有答應過北原家,要獻祭我自己?”
白柳眸光淺淡地平視著白六:“不是北原家。”
“是御船家。”
白六一靜。
杏子的驚呼頓時響了起來,她驚異未定地撐起小葵的肩膀直起身子來,望向燃起熊熊大火的山下,不可置信地反問:“這是怎么回事?!”
“北原家怎么燒起來了?!”
那燃起熊熊大火的位置赫然就是建造在神社下面的北原家住宅,此刻就像是有無數火星從空中落下般,憑空燃起了大火,并且以燎原之勢,迅速席卷了整個北原家。
就算是站在山上,也能聽到北原家的仆人驚慌失措的呼喊和慘叫:
“祭壇和神社那邊都燒起來了!”
“家主房室的典藏書畫呢!快用水捂住救出去!”
“祭品們住的閣樓塌了!”
“快停止假山石的暖水供應,引園子中的泉水來救火!”
“怎么會……”小葵恍然又不可思議地望著山下的這一切,她做夢都希望丑陋骯臟的北原家能被一把大火燒個干凈,但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這眼前的時候,她又覺得如此的不真實。
——就像是神明顯靈,賜予她的美麗夢境。
小葵猛地轉頭看向白柳:“是你放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