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吃驚是吧?”白六笑了起來,“我也很吃驚,白柳居然還能記得你,我給陸驛站的記憶抹除技能可是和我一個等級的神級世界線技能,這也就是說,連神都無法完全抹除白柳關于你的記憶。”
“他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和他的關系,但卻本能地在做可以留住你的事情。”
水紋墻中的畫面一轉,變成了陸驛站帶著小白柳逃離福利院的時候。
在他們即將逃離福利院的那一瞬間,白柳突然回過頭,跑了回去:“等一下,我要去拿樣東西。”
“什么東西?”陸驛站急得要死,“他們就要追過來了!”
白柳沒有一絲停頓:“很重要的東西。”
等到白柳氣喘吁吁地抱著東西跑出來,陸驛站一怔——那是一卷染血的繃帶,和一本撕碎之后又粘好的故事書。
水紋墻的中的畫面再轉,稍微長大一些,看起來十七八歲,穿著校服的白柳站在街上,盯著一個開業大酬賓的商場旁正在對他招手的娃娃。
然后白柳走了上去,直視著這個娃娃的眼睛:“你好。”
這個娃娃愣住了,然后取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了里面的一臉懵逼的真人:“你,你好?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一下。”白柳語氣平靜地發問,“做這個一個月大概多少錢?”
這個娃娃里的人卡頓住了,他有些無奈地撓撓頭:“看穿著,你還是高中生吧?現在也沒放假,你還是先好好學習再說賺錢的事情吧。”
“干這個東西很累的,你看我,在這晃半天也就給我開六十塊錢,滿身的汗。”
“我不怕累。”白柳點頭道謝,“一天六十是嗎?謝謝。”
他得到答案后,轉身離去,倒是那個娃娃里的男人有些不落忍地喊住了他:“誒!你是有什么困難嗎?家里有大人要養嗎?”
白柳的背影頓住了,他沒有回頭,聲線平和地回答:“我不知道。”
“但我感覺我好像還要養一個人。”
背后那個男人沒有聽清楚,只聽到了后半句,苦口婆心地又勸了一句:“那也不必是扮娃娃吧,這錢很少的。”
“不是我要,是他要。”白柳語氣很冷淡,“但他多半做不好,所以還是我來吧。”
那扮演玩偶可以掙多少錢呢?能養活我們兩個嗎?
我不用你養,你也養不起,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白六勾起嘴角:
“白柳明明不記得你,但從你消失之后,他從未停止在這個被抹除了你存在的世界線里尋找你的蹤跡。”筆趣庫
“盡管白柳從來沒有找到過,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存在。”
白六伸出手,輕撫水紋墻面,水紋墻里的畫面又是一轉,他低笑開口:
“就算他懷疑著自己是個精神病,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存在。”
水紋墻里出現了又長大了一些的白柳,他看起來像是有二十來歲了,坐在一個設備簡陋的社區心理咨詢室內,目光平視著對面的心理醫生,語氣平靜地交代自己的病情:
“……我總覺得我十四歲左右的時候,好像遇到過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大概這么高,長得應該很好看,我記不清了,眼睛是銀藍色的,好像可以讓人發瘋,但我查了很多次,從來沒有查到過這個人的資料。”
對面的心理醫生翻閱著白柳的病例,頓了頓:
“是這樣的白柳先生,有些童年時期特別孤獨的兒童,會自己幻想出一個朋友,這些朋友有時候會具備一些超現實的特征,有點像是某種童話怪物。”
“但這種幻想一般不會持續到成年吧?”白柳語氣冷靜地反問,“我可能的確是個精神病,但這個人不可能是我幻想出來的。”
“因為……”
白柳突然沉默了下去。
心理醫生抬頭詢問:“因為什么?”
白柳抬眸:“因為我能感受到,他不是什么我幻想出來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怪物。”
“他是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白六微笑著在被絲線籠罩的塔維爾的耳邊輕聲說:
“白柳還在愛著你。”
“愛著那個被你拋棄和獻祭了的靈魂。”
塔維爾的眼睛里緩緩地落了一滴淚,他面前的所有水紋墻就像是被砸碎的鏡面一樣裂開,身上無數的絲線飛揚而起,脫離了他的身體,仿佛一場盛大落雪的回放。
“不要。”塔維爾流著淚輕聲說,他伸手去握住這些離開他的絲線,“不要告訴我這些。”
“不要讓我知道他還在愛著我。”
塔維爾望著水紋墻碎片里的白柳,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聲音嘶啞:
“這樣我就沒有辦法繼續痛苦下去,那就要輪到他痛苦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