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黑桃遠遠地綴在白柳的后面,白柳低著頭一個人向前快速地走著,每當黑桃試圖靠近他的時候,他都會很冷漠地說:
“讓我一個人待著,不要過來。”
于是黑桃就停在一個只能看清白柳背影的距離。
兩個人在熙熙攘攘的熱鬧人群里,間隔著時遠時近,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紐帶牽連起來那樣,笑著鬧著的人流從他們中間走過。
這樣的距離一直持續到了白柳回學校,他站在熄了燈的教學樓下,突然停住了腳步,聲音平穩:“我要上教室拿點東西,你先回宿舍。”
黑桃靜了很久,才哦了一聲,他低著頭慢慢地轉身,從他和白柳每晚都一起回去那條小路,三步一頓,五步一回頭地走了回去。
從頭到尾,白柳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教學樓雖然熄燈了,但教室里沒有,因為這是休假期間,喬木私立高中會開放教室作為自習室到半夜,學生可以一直在里面學習。
白柳上了樓梯,他在黑暗的走廊里一個人走著,走向末尾的教室。
進了教室,白柳也沒有開燈,他走到自己的座位前面,撐著桌面緩緩坐下,然后不動了。
桌面上的卷子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題,壓在下面的草稿本上還有白柳做題做煩了隨手的涂鴉,上面是黑桃和他,方點和陸驛站用各式各樣的筆記本和小零食填滿了他的抽屜盒子,盒子的右下角還能摸到那個人給他留下,讓他去尋求幫助的名片。
他的作業,本子,筆,教科書從離開到他回來,都保持了一個整潔無損的狀態,再也沒有人敢輕易地靠近他的座椅。
——這是白柳十八年以來最好的狀態。
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地營造一種很好的氛圍,想讓白柳在這種很好的氛圍里長大,學習,高考,迎接自己想要的未來。
白柳緩慢地垂下眼簾,他看著草稿上那團雜亂的的小狗線團,放在桌面上的手攥緊了。
他抽屜盒子里陸驛站的筆記突然掉了下來,夾在里面的高考狀元祈愿符滑到了地面,
白柳,我和點姐兩個人想和你說個事情。
陸驛站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他期期艾艾地望著白柳,眼里有種希望的光:這不是最近沒什么大事,又要高考了嗎?感情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所以就想和你商量一下高考之后的事情。
就無論你考得怎么樣,無論你想不想復讀,我和點姐都支持你,你不用考慮錢的事情,我和點姐那個時候都是大學生了,有時間和渠道,怎么都能養得起你。δ.Ъiqiku.nēt
就是想問一下你,畢業工作之后,愿不愿意和我還有點姐一起住啊?
白柳用一種你又在說什么鬼話的奇怪眼神盯著陸驛站:你和點姐不結婚嗎?為什么要和我一起住?你們不怕別人說閑話嗎?
陸驛站頓了頓:因為不想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沒個依靠。
我和點姐都不在意別人說什么,我們是很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點姐和我準備畢業后攢一筆錢翻修房子,把房子翻修好了,再讓你過來住,希望你住的舒服點,你不是喜歡恐怖游戲嗎?點姐專門隔了一間屋子出來給你打游戲。
陸驛站笑得很溫和:以后你一下班了,就可以和她一起打游戲,等晚上我回來了,就給你們做飯。
你覺得怎么樣?
我和點姐會一直陪著你,玩游戲,吃飯,生病去醫院,什么時候都能有個照應。
這樣,等高三結束,你就再也不用一個人了。
燈光閃爍的冰柜旁邊,黑桃臉上是一種白柳看不懂的表情,顯得穩重平穩不少,他目光一動不動地直視著白柳,說:
你一個人的時間就要結束了。
陸驛站說:我和點姐會一直陪著你。
黑桃說:我要走了。
陸驛站說:這樣,等高三結束,你就再也不用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