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子彈螺旋轉動,就像是慢動作一樣,擊入乳白色的液體護盾里——
——然后就像是打在空氣上一樣,順暢無比地穿越了過去,精準地擊中了藏在護盾后面,神情愕然無比的貝洛克和莫爾。
子彈射入胸膛,濺射出朵朵血花,融在流體里,形成一種血腥的紅色紋路。
克麗絲:“?!?!”
克麗絲有一瞬間大腦是空白的,她下意識調開自己的系統面板察看是不是自己的技能出了差錯,在反復核實后,確認了自己的技能描述是完全沒有發生變化的——對所有攻擊性行為具有一定護盾效果,尤其對對槍械類物理攻擊方式。
只要是攻擊性行為,甚至是帶有攻擊性心理的普通行為,她的護盾都是能起到一定保護作用的,從來沒有出現這種子彈打過去,她堆的高厚度護盾就像是不存在一樣的詭異情況。
這就和剛剛這家伙射擊過她的護盾,擊殺了自己的治療師一樣……就好像她保護了隊員無數次的護盾,在這個人,在這個奇怪的戰術師面前,徹底地失效了。
明明是連心理上的攻擊性都能防御的頂級護盾,為什么會在這個人的面前失效?
如果她的盾完全失效了的話……在這種連自己的隊員都會殘忍殘殺的戰術師面前,她的隊員們會怎么樣呢…
克麗絲打了個寒顫,感到了一絲無法自控的恐懼。
莫爾和貝洛克早已經在和唐二打的對抗之中早就傷痕累累了,他們的身體也出現了保護黃金雕塑化的征兆,行動變得緩慢僵直,現在又被白柳的幾槍打得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他們趴在地上,扶著自己被白柳打中的腿,對著克麗絲聲嘶力竭地大叫:“逃跑!克麗絲!逃跑!”
克麗絲咬牙扯掉保護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層淺護盾流體,竭盡全力將護盾的厚度疊到最厚的圓形,將兩個隊員徹底地包裹住。
她的嘴角有鮮血流出,沒有護盾的克麗絲擋在護盾面前一步不退,眼神死死地盯著高處的白柳。
如果盾失效了,她就是隊員們最后的護盾——這是盾位隊員的覺悟和職責。
白柳慢慢悠悠地換了彈匣,他從礦洞的高處一步一步地走下來,腳下的子彈殼墜落,發出清脆的響聲,換到彈匣后,他再次舉起手,將槍口對準了護盾里的兩個隊員。
“砰砰砰砰砰砰——!!”
子彈從克麗絲的旁邊擦過,打中克麗絲身后的護盾,然后和之前一樣,就像是打中空氣般平穩地穿過去,里面的貝洛克和莫爾呼吸聲停止了。
克麗絲的瞳孔一縮。
系統提示:玩家貝洛克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戲。
系統提示:玩家莫爾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戲。
鮮血從護盾的下方流出來,她的流體護盾被完全染紅了。
“為什么……”克麗絲恍惚地跌坐在地,她的指尖和腳腕也開始變成黃金,眼睛里落下的眼淚帶出金粉一樣的熠熠生輝的光澤,她語帶哽咽地望著走到她面前,用槍對準的她的頭的白柳,“為什么盾會失效?”
“盾為守衛,為保護,盾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親近之人免受傷害。”
“我想要保護所有人的欲望未曾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為什么我的盾會失效?”
克麗絲的眼淚變成散落的金粉,她哭泣著:“黃金黎明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護。”
“身為黃金黎明的盾,我想要保護的欲望是不可以失效的!你為什么能穿透我的盾殺死我想要保護之人!”
“你想要保護的欲望從未失效,更確切地說,正是因為你想要保護的欲望未曾失效。”白柳舉著槍,微笑起來,“我的子彈才能穿透你的盾,成功殺死他們。”
克麗絲恍然地抬起頭,她軀體的黃金化已經蔓延到了她的心口,這讓她出口的話都變得卡頓和艱澀:“……為什么?”
“你想要保護的欲望非常強烈,和你們的隊長喬治亞一樣強烈。”白柳垂下眼簾,他的眼簾上掛了很淺的一層金粉,“你的盾連一個人懷有惡意的心理做出的沒有攻擊性行為都會阻攔,的確是很厲害的盾。”
“但相應地,如果一個人做出了攻擊性行為,但他沒有傷害你們的心思,你的盾就無法阻攔。”
“就比如此時此刻。”白柳輕笑著將槍口對準了克麗絲的太陽穴,她的嘴唇都開始變成黃金了,“我要殺你了,但我想的根本不是我要傷害你。”
“我想的是,我不是在殺你——”
“——而是在救你。”
“砰砰砰砰砰——!!”
克麗絲在即將化作黃金雕像的前一刻倒在了地上。
困住唐二打的鳥籠消失,白柳笑瞇瞇地將槍遞過去:“當時情況緊急,需要遠程武器,就借用了一下,謝謝唐隊長了。”
被強行借用的唐二打無奈地接過:“說吧,你又發現了什么。”
“居然突然開槍把佳儀給送出游戲了,也太亂來了……”
“還有什么不帶攻擊性殺人理論。”唐二打將槍揣到了腰后,轉身握拳嗆咳了兩聲,嘆息,“……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我用槍這么多年,就沒見過有人殺人不帶攻擊性的,不帶攻擊性怎么殺人?”ъiqiku.
“你又在忽悠人家吧?”
“沒有哦。”白柳無辜地聳肩,“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人,我殺他們真的是為了救他們。”
他笑得眉眼彎彎,一臉溫和:“就和殺佳儀一個理由。”
“等會我說不定也會為了救你而把你給殺了,唐隊長。”
唐二打一頓,挑眉看過去:“所以白戰術師,你又知道什么了,能給一頭霧水的主攻手解釋解釋嗎?”
白柳剛要開口,系統提示響了。
系統提示:玩家木柯生命值清零,退出游戲。
白柳眼眸一瞇,拿出通訊工具,看到了木柯發給他的最后一條消息——宮殿,金粉,眼淚。
“果然是這樣。”白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和我推斷的一致。”
唐二打無奈地伸出手在白柳面前晃了晃:“看你這幅毫不驚訝的樣子,木柯現在被清出游戲這點也是你設計好的對吧?”
“是的。”白柳微笑著回答,“我讓他去將喬治亞和阿曼德兩兄弟清出礦洞,不惜一切代價。”
“一拖二,還是對方最有利的兩個人。”唐二打蹙眉,“能拖到現在,木柯真是了不起。”
“你是想說木柯并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吧?因為有個關鍵的東西只有他能做到,就讓他去了。”白柳笑瞇瞇地說,“我讓木柯給喬治亞說,他有將沙漏裝滿的辦法。”
唐二打愕然:“你那么早就知道怎么裝沙漏了?!”
“當然不知道。”白柳誠實地搖頭,“我騙喬治亞的。”
唐二打皺眉:“喬治亞進副本應該是帶了測謊道具的,而且他作為三……黃金黎明出身的人,手里的測謊道具應該不是天平那種低級的東西,你怎么騙過他的?”
“哦,這個啊。”白柳平靜地說,“我也騙了木柯。”
“我和他說我真的知道怎么裝沙漏,他就信了,他真的以為我知道,于是他就非常信任我的去拖喬治亞了,也因為木柯真的相信我有,所以這種赤誠的相信,我認為是可以騙過喬治亞的測謊道具的,就讓他去了。”
“因為在幾個隊員當中,如果一進游戲,我就和你們說我知道怎么裝沙漏,你們應該都會刨根問底一下,我要是說不出來,你們應該都會懷疑我是在騙人,但木柯是不會這樣的。”
“我只需要和他說我知道,但現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他就會完全信,并且一個字都不會多問地執行任務。”
“木柯會百分百地盲從我和盲信我,所以只有他能完成這個任務,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白柳摸摸下巴:“他應該在被喬治亞和阿曼德審訊到生命值清零的時候,都應該忠貞不移地相信我真的知道怎么裝沙漏,所以喬治亞才會選擇和他耗到現在。”
“……”唐二打發自內心地感嘆,“白柳,你真是個畜生。”.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