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課,班主任得重病吧。
……
各種各樣的欲望匯聚在一起,富集,順著鞭子進入白柳的大腦,他用力地呼吸著,試圖平息這些東西對他的影響,但沒走一步,就會有更多的欲望進入他的軀殼,影響他的靈魂。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變成了一個容器,快要被這些不會永不停息地產生的欲望給撐到透明,失去原本的形狀了。
這就是邪神不會有靈魂的原因嗎?
靈魂根本無法在這種欲望的沖擊下保持常有的形狀,如果要維持靈魂,就必須要抵抗這些欲望對他的影響。
但這些欲望就像是從四面八方蔓延過來的水,讓人喘不上氣,爬不到岸,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抵抗欲望的過程就像是一個沒有浮木,一直在海里掙扎著溺水的人,但如果放肆自己沉淪進入欲望,落下黑暗的海底……
他真的會成為下一個白六。
白柳慢慢地滑落在了地上,他背靠著墻壁,仰頭用力地呼吸著,眼神渾濁沒有焦點,就像是一個即將溺死的人,他握住鞭子的手慢慢垂落在地,碰到了倒在地上的岑不明手里握著的逆十字鑰匙。
他側過頭,看向了那個鑰匙。
——這是這個游戲的關鍵道具,也是他成為邪神的最后一件道具。
也是他們登陸到這個游戲里,一直陪他到最后,想要守衛他找到的東西。
白柳握住了鑰匙,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扶著墻壁,朝著第0層的艙門走。
在他握住鑰匙推進艙門的一瞬間,第0層緩緩打開,而飛船的第一層,從白柳的腳邊開始逐漸亮起回路,每個關閉起來的異端逐個打開,將原本陰暗的第一層變得明亮無比。
白柳抬起了頭。
在看清眼前情形的一瞬間,他一直以來在欲望沖擊下變得模糊不清的大腦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什么東西都沒有了,只有眼前的景象,和非常緩慢地涌上來的情緒,以及眼眶邊的熱意。
他的周圍全是進入了游戲的玩家的靈魂,他們,或者用它們來形容更為貼切,是各種奇怪的形狀,像是怪物,又像是某種類人的生物,眼瞳中都充斥著欲望,這欲望甚至可以透過容器被白柳感受到,它們轉動著眼珠盯著白柳,裂開嘴角,就像是看著什么垂涎欲滴的美味食物,在白柳轉過頭,用那雙銀藍色的雙眸看向它們的一瞬間,這些怪物,或者說玩家的靈魂,又會因為怯懦縮起。
它們被關押在承裝了銀藍色液體的柱形容器里,就像是白柳第一次在塞壬小鎮里看到塔維爾那樣。
白柳呼吸很輕地往前走,他走到了編號個位數的那些人形異端靈魂面前,伸出手觸碰那些已經空掉了的容器的表面。
銀藍色的眼眸里有淚滑落。
658世界線異端0004
名稱:卷尾猴盜賊牧四誠(靈魂已碎裂)
658世界線異端0005
名稱:刺客木柯(靈魂已碎裂)
658世界線異端0601
名稱:女巫劉佳儀(靈魂碎裂程度百分之七十,已無法蘇醒)
658世界線異端0002
名稱:玫瑰獵人唐二打(靈魂碎裂程度百分之七十五,已無法蘇醒)
柱狀容器里靈魂碎成千萬片碎粒,在銀藍色,猶如海水的液體里緩緩浮沉,就像是溺死者的呼吸殘存在里的氣泡,告訴還存活的人,他們的靈魂在這里。
從飛船邊緣破掉的大洞看進去,地板上是不同的人交錯的血跡,深海般蔚藍的太空中運轉著658條世界線,它們沿著某種既定的軌跡緩緩運行,向著中心龐然大物般的系統后臺飛船匯集。
銀藍色的宇宙中,飄落著閃閃發光的飛塵和碎屑,有正在枯萎的玫瑰凋謝的痕跡,人魚仿佛從海底蘇醒,看著鏡子里爆炸過的火光嘆息,極點天空的太陽重疊了四分之一,順著最后的余光,隕落過的神明窺見未來,它看到碎裂過靈魂的槍掉落在了海域里。
名為流浪漢的邪神終于走到了這里。
他擁有了數不清的靈魂紙幣,金錢,榮譽,桂冠和勝利已然要佩戴在他的頭頂,他應有盡有。
他失去了他最好的朋友,親人,和自己。
他一無所有。
系統提示:玩家白柳獲得系統飛船的控制權。
恭喜玩家白柳通關游戲。
陸驛站在打比賽的時候走了好幾次神,心神不寧的,如果不是查爾斯誠心想輸,這一戰他說不定還會打得有些艱難,一打完比賽,他就急匆匆地跟在一馬當先跑在前面的黑桃后面沖去了2號觀賞池。
在進入2號觀賞池,看到竊竊私語的迷惑觀眾,和發黑的大屏幕的時候,陸驛站的心就猛地一沉。
——果然出事了!
黑桃一掃那個大屏幕,眼神一凝,反手撐著觀眾席就往下跳,直接就跳到了觀賞池中心的王舜旁邊,陸驛站也三步并作兩步跟了下來,著急地抓住王舜問:“發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王舜也急得不行,“白柳他們登進游戲之后,大屏幕就黑了,主持人叫人來維修幾次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中途有人登出來過嗎?”陸驛站強自鎮定地詢問。
王舜無助地搖了搖頭。
杜三鸚死死地盯著大屏幕,死掐著手指,咬緊下唇,縮在角落里,遠離任何人。
“有人登出了!”觀眾興奮地呼喊起來,“是哪個隊的!”
“獵鹿人的!”
“哇靠,一次性登出了三個人!”
“那豈不是流浪馬戲團贏定了?”
“快看快看,又有人登出了!”
“又是獵鹿人那邊的!”
“我草,是小丑和行刑人!”
“這是全部都被清出了,戰況激烈啊!”
“馬戲團贏了?!”
陸驛站猛地轉頭看向獵鹿人那邊。
在陸驛站和岑不明對視的一瞬間,岑不明別過了視線。
——這是這家伙愧疚的時候,才會有的表現。
陸驛站的心里猛地一空,一種久違的,恐懼和失去控制的感覺又浮上了他的心頭,他恍然又不可置信地看向流浪馬戲團的等出口。
王舜聽到對方全被清出的一瞬間,還沒來及及松一口氣,就看到了他這邊登出口緩緩地倒出了兩個人。
一個劉佳儀,一個唐二打,遍體鱗傷,雙目緊閉。
王舜愕然地呆住了,還沒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和旁邊奔跑起來的陸驛站下意識地向前沖去接住了劉佳儀和唐二打。m.biqikμ.nět
還沒等陸驛站和王舜真的接住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就在他們手里消失不見了。
王舜頭腦一片空白,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抬起頭呆呆地看向對面的陸驛站。
——這和上次陸驛站和黑桃中了靈魂碎裂槍的表現一模一樣。
這也就是說……
“他們的靈魂沒有完全碎裂。”陸驛站幾乎是從牙縫了擠出這句話,他的臉已經完全蒼白了,“……但不知道碎裂程度是多少,還能不能醒過來了。”
“那白柳呢?”王舜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他幾乎是惶恐地問出了這句話,“白柳現在還沒登出,那他是不是也……”
觀眾席上再起喧嘩起來:
“馬戲團這邊又有人登出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