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寒瑟,枯葉凄凄。
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冷到風刮過來都像一片片削薄的小刀,割在皸裂皮膚的血口子里,直叫人狠命哆嗦。
村落叫通柏村,荒的很,兩面都是山。一面和滾滾大河靠攏,一面銜接荒野,平日只能從山與山之間的小路走進。低矮的房屋鱗次櫛比,人煙稀疏,后頭的莽莽青山一眼望不到頭。
今日天氣烏沉沉的,陰的像是就要下雨。
拖著破爛木板車的人販子走往于山路,挨家挨戶都聚在村頭空地上,遠遠地瞧著。
沉默的女眷被綁上板車,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破邊毛線衣也遮不住嚴寒的侵襲,更別說邊角上幾乎可以搓出來的污垢。
人販子用僵硬的手指數著手里臟兮兮的毛票,唾沫星子橫飛。
“現在十幾歲的女娃都不好賣了,隔壁江口那家寨子五塊錢就能買一個,老爺們玩膩了這款,賣不到以前那個價。”
他口里隔壁江口的村寨距離這里只有幾里路,卻是位于山外,除去那一段陡峭難走的山路,地理位置不知道比通柏村要優越多少。
王守惡狠狠地呸了一聲,“五塊錢賣一個也賺,家里頭那個娘們也是個只會吃不會做的貨,過幾日里我也把她綁來賣了。”
這幾年年年人們都吃不飽,恰好今年又逢大旱,糧食都在地里死絕了,顆粒無收,鬧起大饑荒。外頭已經嚴重到不行,越往山深處走更可怕,最嚴重的地方據說一個村的人都餓死的十有**,尸骨鋪陳在地上無人收殮,臭味沖天,便宜了那些一樣餓到眼睛發紅的禿鷲。
父親賣女兒,丈夫賣媳婦,賣到其他城市的妓院里,也有實在餓到吃不飽飯自愿跟著人販子走的,偌大一片村子女人沒剩下幾個。
一路走來人人面黃肌瘦,骨瘦如柴,衣不蔽體,路邊連樹皮都剝的一塊不剩。
人販子雖然往返各個村落,借著饑荒的由頭販賣婦女人口,但有時也會對這座隱匿于峽谷深山的通柏村生出些無名畏懼來。
這種感覺不太好形容,非要歸咎的話就是幾天前來那一趟,他在村后頭集市上看到的那一幕。筆趣庫
他走南闖北,人命都背過,那副場面卻也倒是第一次見。
回去之后他輾轉反側想了許久,又在外頭轉了幾圈,終于只打算進來做最后一筆生意。
——其他地方的女娃生意都不好做,要么就是災情還沒嚴重到那個地步,不愿意把骨肉賣去那種地方受苦,要么就是還未在饑餓的折磨下喪失人倫。
只有這個災情嚴重的通柏村,全村出的都是一口氣,男丁們負責綁過來賣,每回來都能收到五六個好貨色。
本來這該是人販子在這個村的最后一筆生意,但村民這番話又讓他起了心思。
不是十四五歲的女娃,二十幾歲的成熟婦人能拿到更高的價格,城里那些大人物就喜歡后面這款,有時候還能拿到二三十塊的純利潤,誰聽了不心動?
人販子數錢的手頓了頓,“行吧,你做事嚴實點,后天我晚上趁夜再來一趟。”
王守笑笑,“我做事你還不放心?那娘們肚子本來就不爭氣,前幾天給她逃回娘家去了。”
瘦到面頰凹陷的他蹲了下來,朝著木輪惡狠狠地踢了一腳。
車上的女孩眼中流露出畏懼的神色,止不住地往后縮。
他若有所思,自自語道:“沒事,這個賠錢貨還在,算算時間,她肯定還會回來看看。”
人販子不說話,把同樣瘦的騾子趕到道上,慢慢駛離了這座深山內的荒村。
枯葉裹挾著風,打著旋兒從遠處吹了過來。
等干完這票,他就不來這邪門的村子了。
騾子蹄聲順著木輪的轱轆逐漸遠去,沒入更遠的森林,再也聽不見。
......
一切陷入靜止的凝固狀態。
嘀嘀嘀......主系統正在鏈接中
這一段前置劇情過后,廣場上的練習生們也發現自己終于可以挪動腳步,在一片狹窄地區活動。
他們都被換上了和這個副本時代相符的粗布衣裳,胸口上懸掛的等級胸牌表明著身份。
雖然周遭景物凝固,練習生們卻可以自由在這片空曠廣場上走動。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打量著這一回副本里的其他練習生。
在看到兩位在場的s級,還是兩位s級高位后,所有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不僅僅是s級,a級b級c級的上三級行列也不在少數。看到這一幕后,不少d級和e級練習生的臉色“唰——”的一下變白。
已經有不少練習生分析出恐怖副本的難度會隨著參與者實力的高低進行調整。
這還只是第二場,一個副本就加入了兩個高位s級,可想而知這個副本的難度該會抬高到一個怎樣的難度。
他們是新人,好不容易才在第一場比賽中活了下來,又在拉斯維加斯以兌生命的代價換來了活下去的機會,茍延殘喘,深知生命的寶貴。
并非聳人聽聞,光是拉斯維加斯這個特殊活動的場景,就已經不知道讓多少練習生死于非命。
一開始,主系統提出了用器官換取籌碼的辦法。
沒有初始賭資的新人走投無路,拿著籌碼進入賭場,在賭桌上輸紅了眼。
贏家拿著更多的籌碼走向更高級的賭桌,走向他們面前未知的命運。敗者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前臺,用更多器官進行抵押。
無限循環以前從未開放過特殊道具兌換的渠道。第一個副本的恐怖也讓他們充分認識到,多一個道具就代表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主系統并非要讓練習生全部去送死,它開放了渠道。只要是不想死的,有腦子的新人都會拼命抓住這個機會。
但這一切都建立在尸骨和血腥上。
拿了豐厚籌碼的練習生得意忘形,貪念越滾越大,最終在高級賭桌上一朝回到解放前,輸了個落花流水,連給自己贖命的籌碼都拿不出來。
低級賭桌的練習生手氣反反復復,贏了輸輸了贏,被迫付出身上一些器官的代價換了些f級e級的道具,缺了只眼睛,少了幾根手指的情況比比皆是。
多得是將籌碼揮霍一空的賭徒,不敢走出拉斯維加斯殿堂的大門。有干脆破罐子破摔,沉浸在金色殿堂酒廊里聚眾買醉,等待審判一刻到來的破產者。也有跪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朝高等級練習生乞討,甚至不惜用上各種骯臟交易,低聲下氣做牛做馬,只為換到維持性命的籌碼。
在殘酷的生存問題面前,一切都變得冰冷而現實起來。
人性被赤裸裸展示。
三天后,主系統冰冷的機械音響徹整棟練習生宿舍。
特殊場景“拉斯維加斯”將在十分鐘后永久關閉,即刻開始對每一位練習生進行籌碼清算,籌碼不足初始賭資的練習生將即刻執行器官移除或強制抹殺
這場活動足以給每一個人留下記憶。
原本還有一萬多人的驚悚練習生數量銳減,到現在的不過七千。
期間自然也有大出風頭的人。
其中最亮眼的還是那位有著顯眼發色眸色的c級練習生。
好巧不巧,他也出現在了這個場地。
魔術師宗九。
這個名字可謂一夜爆紅。
在場不少練習生們都在若有若無地打量著那個白發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