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弱水小時候學游泳就學了半個月,她這還沒教多久,這人就學會了?
“你要是能游一個來回,今天我把這籃子吃了?!?
路之遙站起身,將半干的發拂到身后,慢悠悠地下了水。
“不用你吃籃子,到時候答應我一件事就好?!?
李弱水應了一聲,都已經在心里想著到時候怎么給他臺階下了,可這人居然真的游了一個來回。
李弱水教他的是自己的泳姿,路之遙游得和她毫無分別。
“……”
就教了半個小時不到,這讓她怎么刷好感?接觸的機會都沒了。
路之遙游到身前,白玉般的手攀上大石,隨后覆上了李弱水的膝頭。
他仰頭“看”著她,和煦的笑意還在唇畔,這動作像是在求賞,可語氣卻像是在下令。
“不用吃籃子了,背我回去就好?!?
李弱水看著俯在膝頭的他,欲又止。
在李弱水的設想中,路之遙不僅學得慢,還有些懼水,畢竟當初差點被淹死,多少有該些杯弓蛇影的忌憚。
到那時,她就可以溫柔地安撫他,盡情地向他張開溫暖的懷抱,做他在水中唯一的浮木,將吊橋效應發揮得淋漓盡致。
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這人不僅不怕水,還喜歡沉到水底,覺得那里安寧。
學游泳快的人都有一個特點,不怕嗆水。
而路之遙比他們都快也只有一個原因,他不怕死。
糾結許久,李弱水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那我今日帶你來河邊,你開心嗎?”
路之遙聞怔了一下,似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隨后便彎起眉眼,眼睫上閃著細碎的光,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開心?!?
*
“現下我也很開心。”
路之遙攬住李弱水的脖子,一點不留力地將重量壓給她。
如果再給李弱水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答應這個要求。
還好來時帶了換洗衣物,不然不僅要背他,還要加上濕衣的重量。ъiqiku.
路之遙盡管瘦,卻也是個成年男子,背得李弱水顫顫巍巍,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
為什么別人攻略就是公主抱和命給你,她攻略不僅要背他,還要時刻警惕不把命給他。
“真的把你背到鄭府嗎?我之前可是只讓你從山腰背到河邊的。”
李弱水將他放下,捏著酸軟的手臂,試圖喚起他不知道有沒有的良心。
路之遙笑吟吟蹲在她身前,卻沒有一點譏諷之意,對著她的神情像是廟里的佛子憐憫眾人那般溫良。
“背你上山是另一件事,背我下山是你賭輸了,怎能混作一談?”
可惜說出的話和本人相差太大,貌如佛陀,心似惡魔。
路之遙生命中是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的。
“我也是個愿賭服輸的人,走吧?!?
李弱水背起他,繼續顫顫巍巍地往山下走。
“是么?!甭分b在她耳旁輕嘆一聲,吹得她癢癢的:“若是你愿賭服輸,早就把我的劍吞了,可惜我到今日都沒看到。”
李弱水噎了一下:“你別亂說,那是我贏了?!?
“就當你贏了罷?!?
顫顫巍巍的李弱水也想反駁,無奈她確實沒精力說話了。
也不知道路之遙是個什么心態,即便李弱水走幾步便要歇息,他也絲毫不覺得麻煩,就這么站在一旁等她歇息好,隨后再等她背起自己。
這份執著和耐心是誰見了都要鼓掌的程度。
等到兩人進了城門,天早已經黑透,街市上也只有幾個賣夜宵的小攤販了。
“再背我的腰真的要彎了?!?
李弱水坐在賣餛飩的小攤里,一邊吃著餛飩,一邊拒絕路之遙。
路之遙坐在一旁,放下勺子,將吃了一點的餛飩推到一旁。
“你耐力很好,好好隨我練劍,必定能打敗我?!?
李弱水:……
“你牙口其實很好,好好隨我吃飯,一定能在飯量上打敗我?!?
路之遙聞輕笑一聲,又將推走的瓷碗移了過來。
在李弱水的注視下,他終于第一次吃了頓完整的夜宵。
兩人踏著月色回府,卻沒想到這鄭府這么晚了還燈火通明。
李弱水如今在鄭府的地位奇特且尷尬,這當然不會是在等她的。
鄭府門前停著一架馬車,車身華貴,輪上包著軟皮,小廝站在車邊,扶著車上的一位公子下車。
那人也沒直接進府,反而是轉過身,直直地越過馬車看著李弱水和路之遙二人。
距離不近,李弱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這人似乎在等他們。
李弱水琢磨了一下,似乎沒在書中看到過鄭府來了什么貴客。
等到二人走近時才看清他的模樣,和鄭清有六分相像,同樣儒雅隨和,這大概便是鄭清的哥哥了。
“弟妹。”
李弱水尷尬地笑了一下,猶豫一會兒還是叫了聲:“鄭公子?!?
還沒等他們糾正這個稱呼,一旁的小廝便匆匆走了上來。
“路公子,今日去客棧沒見到你,不知現在可否能和我走一趟,我家夫人想見見你?!?
李弱水轉頭看他,本以為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點頭了。
“可以。”.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