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右安沒再看她,只手端了起來,幾口便吃光,放下道:“我也飽了。我還有些事,稍晚些回。你先去睡吧,不要等我了。”
嘉芙見他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坐回到案后,不敢再強(qiáng)留,怕惹他生厭,哦了一聲,收拾了碗筷,放回食盒,提著出去。
“大表哥,不要太晚了,早些回房睡覺。”
臨出門,她回頭,又道。
裴右安抬眼望她,頷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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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一角,多寶槅中,銅壺滴漏點(diǎn)滴不絕,猶如一束檐頭落下的春夜細(xì)雨,滴滴答答,聲聲催人。
裴右安習(xí)慣晚睡,深夜書房也一向是他靜心之所。但此刻,他卻漸漸神思不定,想起那女子離開前回眸一望的叮囑,抬眼,再次看了眼滴漏。
銅壺里的浮舟升到亥時(shí)了。
這辰點(diǎn)于旁人而,自然算晚,但離他慣常的就寢時(shí)間,卻還早。
他終還是起了身,熄燈出書房,往臥房而去。
臥房門窗里透出一片昏黃燈火。他低聲吩咐還候著的值夜丫頭婆子去歇了,輕輕推門,入了內(nèi)室,看向那道半遮半掩的垂帳。
暖香云屏,美人臥于其中,身影一動(dòng)不動(dòng),應(yīng)已是入夢(mèng)。
和前兩夜一樣,他輕輕入內(nèi),解帶脫衣,入浴房,出來,盡量不驚動(dòng)她地靠近床前。
她朝外側(cè)臥,一臂彎起枕于臉畔,臂若玉筍,腕白肌紅,睡態(tài)綽約,鼻息間又一陣幽幽暖香,直熏胸臆。
他胸間氣息不禁浮動(dòng),便屏住了呼吸,轉(zhuǎn)頭正要熄燈,床上嘉芙動(dòng)了一動(dòng),慢慢睜開雙眸。
裴右安一頓:“我吵醒了你吧?”
嘉芙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睡不著。”
裴右安便上了床,仰于她身側(cè),道:“還在想今日之事嗎?我并非故意責(zé)備于你,只是當(dāng)時(shí)不知你去向,一時(shí)焦慮,話說的重了些。”
嘉芙輕輕嗯了一聲:“我不怪大表哥你。”
裴右安轉(zhuǎn)臉,看了她一眼,想了下,又道:“你來的第一個(gè)晚上,我記得就和你說過的,有事和我說。你不說,我怎知你在想什么?”
“大表哥,我無論什么,真的都可以問嗎?”她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裴右安道:“自然。”語氣肯定。
“大表哥,那你有沒有瞧不起我?”
一道輕輕聲音,傳入了他的耳畔。m.biqikμ.nět
“我總?cè)悄闵鷼猓郧斑€做了那樣的事情……”
聲漸輕悄。
裴右安道:“過則正之。我沒有瞧不起你。”
他說完,仿佛為了安慰她,伸手過來,替她體貼地拉了拉被角,將她露涼于外的一段香肩玉頸蓋住了。
“好了,別胡思亂想。不早了,睡吧。”
他又柔聲哄了一句。
錦帳里沉靜了下來,只聞彼此呼吸之聲。
“大表哥,那我能再問你一事嗎?”
片刻后,耳畔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裴右安未睜眼,只唔了一聲。“大表哥你沒有瞧不起我,那是不是討厭我?”
裴右安再次睜眼,轉(zhuǎn)頭看她。
嘉芙云鬢散于枕間,下巴也縮在了被頭里,只剩半張臉露在外,雙眸一眨不眨,凝睇于他。
“怎會(huì)?我說了,別胡思亂想。”
“那為什么,你這兩夜回來……都不理我?”
錦帳里的那片幽幽暖香,熏的仿佛愈發(fā)濃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