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倩刷卡推開排練廳的木門時,老式日光燈管在頭頂滋滋作響。
鏡子墻前,徐教授正在給契科夫的《海鷗》重新設(shè)計(jì)走位,十幾個學(xué)生圍成的圓圈突然爆發(fā)出掌聲——穿白裙的女生剛念完妮娜那段著名的獨(dú)白。
“停。“徐教授忽然用劇本敲了敲地板,“情感濃度夠了,但你的眼睛在找鏡頭?!?
女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戲劇不是影視特寫,你的痛苦要填滿整個劇場。“老人轉(zhuǎn)身時看見站在陰影里的甄顏,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正好,讓你們的師姐示范下第四幕的訣別戲?!?
當(dāng)甄顏跪坐在浸滿月光的道具長椅前,她忽然想起去年深秋在蘇州河邊排的先鋒話劇。
那時她穿著被雨水泡脹的戲服,把妮娜的臺詞對著貨輪汽笛嘶喊,直到喉嚨里泛起血腥味。
“你讓妮娜活過來了?!靶旖淌谠谒钔曜詈笠痪鋾r輕聲說。
現(xiàn)場響起如雷般的掌聲,甄顏回過神,起身朝著臺下鞠了一躬,轉(zhuǎn)身走下臺,等徐教授上課結(jié)束才走上前。
“徐教授......”
徐教授打斷了她,“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不要在意別的。”
甄顏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告訴了我,眼睛是會說話的。”
甄顏?zhàn)哌M(jìn)排練室的時候,眼里都是茫然,對自己的茫然,對未來的茫然。
徐教授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
她離開后,甄顏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