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劉培民見老三總算睡下，低低跟韓麗麗商量起來。

“媳婦，患難見真情。這一次你表妹和大嫂愿意幫咱們，可見對你是有真感情的。”

韓麗麗冷哼一聲，算是回應。

劉培民將門窗關好，又把布簾擱下。

“媳婦……”

韓麗麗打了哈欠：“去把外頭的熱水瓶拎進來。”

劉培民只能照做，問：“媳婦，你要喝水不？”

“來一點。”韓麗麗咳了咳，“這兩天在醫院都沒怎么喝水。”

劉培民趕忙倒一點熱水進搪瓷杯，遞給她。

“媳婦，以后咱們要跟你表妹和大嫂都走近些——”

“憑什么？”韓麗麗皺眉：“我討厭她們，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她們不是外人啊。”劉培民提醒：“一個是你的嫡親表妹，一個是你大哥的媳婦。她們這次能對咱們雪中送炭，可見可以跟她們多走近些。”

韓麗麗厭煩：“我才不要！”

“為什么？”劉培民皺眉提醒：“如果沒有她們，這次咱們還不知道該怎么熬過來。”

韓麗麗冷哼：“我不說了嗎？我討厭她們。江婉一向瞧不起我，我現在這么落魄，要是讓她瞧見了，她心里頭不知道得多得意！我才不要她得意！”

“話可不能這么說。”劉培民道：“小時候的矛盾做不得數。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咱們在京都舉目無親，也就她們一家子親戚，不趁機走近些哪行？傳回老家那邊，也不好聽啊！”

韓麗麗瞪他，反問：“你不傳我不說，誰知道啊？離得這么遠，誰知道啊？我管人家怎么說，反正我又不靠她們。”

“這一次就靠她們了。”劉培民提醒：“要不是她們慷慨解囊，咱們這一次連醫藥費都給不了。”

韓麗麗翻了翻白眼：“那是因為江婉她內疚！所以她得掏錢！”

“內疚什么？”劉培民問。

韓麗麗答：“陸子豪的這一門婚事，還不是我挑剩給她的，不然哪里輪得上她。她只要想到這個，她不得感謝我，內疚沒對我好點——”

“你怎么能這么想！”劉培民打斷她，“提親談對象的時候，怎么做得了數？陸家來你家提親，娶的時候是她，卻沒人反對，顯然也是很滿意她的。陸家落魄那會兒，她不離不棄守著陸子豪。現在陸家東山再起，自然也少不得她享福的地方。她是看在你是她表姐的份上，才愿意幫咱們的。哪里是什么內不內疚。”

就她這副粗坯的模樣，人家陸家公子哥能喜歡？

他一個能留學海外的大才子，會喜歡一個連小學都讀不到畢業的女人？

老丈人都說了，來提親的人說了，陸家人看中江婉能干又性格溫婉，跟她親生母親很像。

“你少往你臉上貼金！人家欠你什么了？當初陸家壓根沒點名要你，要的是江婉。”

韓麗麗一聽就炸毛：“胡說八道！我親耳聽到的，還能作假？”

“誰說的？”劉培民問。

韓麗麗支吾：“我媽說的。”

劉培民冷笑兩聲：“岳母那張嘴什么話都敢亂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老丈人說了，陸家一開始就看中了江婉，說她很像她的媽媽，也就是你親姑姑。”

“不可能！”韓麗麗搖頭：“我媽是不會騙我的。”

劉培民再次提醒：“岳父還跟我說，你的姑姑，也就是江婉的親媽曾跟陸子豪的爸爸有過婚約，后來各自成婚錯過了姻緣。他爸爸一直耿耿于懷，后來還想娶你姑姑當續弦，可你姑姑拒絕了。陸子豪會主動來你家求娶江婉，主要是因為這個。”

韓麗麗目瞪口呆：“……真的？誰說的？我爸真這么說？”

“我騙你做什么？”劉培民反問：“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去問你爸啊。再說了，他為什么要騙我？這事本來就跟我無關。他只是跟我講講你家的一些往事，說著說著就不小心說到了。”

“我姑姑——”韓麗麗驚呼：“她還跟陸子豪的爸爸好過啊？”

“是有過婚約。”劉培民答：“那個年代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你爸說，舊社會那會兒，你們家的家底頗豐，跟陸家門當戶對，故此定下了這門婚事。”

韓麗麗不敢置信問：“后來呢？陸家變有錢了，就不要我姑姑了？”

“好像不是。”劉培民答：“你爸說，是你的爺爺把財產都賭光了，窮得只剩他們現在住的那套老宅子。后來，陸子豪的爸跟他讀書的同學好上了，主動提出要解除婚約。”

韓麗麗仍在震驚中，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爸……怎么沒告訴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