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汐霧有一瞬間的晃神,她怔怔地看著孟初,仿佛從來不認識眼前的人。
她曾經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梳好看的小辮子,還把她抱在懷里,說她是找世界上是最可愛的小女孩。
因為這些難得的美好和光亮,當初孟初選擇沉默時,時隔多年,她也選擇了放下。
孟初手上的力度在一點點加大,阮汐霧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她的手耷在孟初的手上,因為缺氧,臉漲得通紅。
“小姨……”
阮汐霧從嗓子里擠出這兩個字,希望能喚醒孟初。
可孟初還是紅著眼,咬牙切齒地掐著阮汐霧的脖子,仿佛眼前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東西。
阮汐霧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下來,放在孟初手腕上的手突然發力。
“啊!”
孟初大叫一聲,瘦弱的雙手從阮汐霧的脖子上落了下來。
空氣再次進入肺里,阮汐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紅著眼睛看向孟初,眼神陰鷙可怕。
病房里的溫度分明剛剛好,孟初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錯覺嗎?阮汐霧剛才的眼神,仿佛要殺人。
孟初往后退了兩步,嘴里卻念叨著:“你忘恩負義,你給我兒子下藥。”
“你該死!”
還是那張臉,那張曾經哄著她抱著她的臉,無情決絕地吐出了一句‘該死。’
該死的人真的是她嗎?
阮汐霧雙手握緊,身子有些發顫。
自從霍鐸出事,她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點鋒芒,只為了好好活著。
可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她都做不好。
林拾歡要她的命,馮若晚要她的命,現在,就連曾經最愛她的小姨,也要她的命。
她做錯了什么嗎?
既然錯的不是她,為什么所有人仇恨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胸口一陣陣的痛感傳來,阮汐霧看著幾近抓狂的孟初,一點點往后退。
她在這世間是僅存的一點親情,突然之間崩裂。
那么猝不及防,又那么痛徹心扉。
走到門口,阮汐霧還是有些不甘心,她回頭看孟初,眼中再次點燃一絲希望。
“小姨,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阮汐霧想起趙墨寒說過,她如果神經被壓迫,可能會神志不清。
如果她是不清醒的……
此時的孟初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著阮汐霧,目光有些失焦。
“汐霧。”孟初平靜開口。
“你不用懷疑,我是清醒的。”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你面前小心翼翼,但我現在時日無多了,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不然我心里難受。”
說著話,孟初長長地嘆了口氣,將目光看向遠方。
“顧震霆是對不起你,他是畜生。”
“可是因為你,我的赫昀不得不早早接手公司的事情,到處看人臉色。”
“這個家,在六年前,就已經散了。”
“他們說的對,你就是個災星,走到哪里都會給人帶來災禍,克死你父母,也害得我們家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假惺惺來看我。”
“阮汐霧,你知道嗎?我做夢都想你死。”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阮汐霧一步步踉蹌著往后退,身子虛弱得幾乎站不住,眼中有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難怪孟初每次看到她都欲又止,心事重重的樣子,她居然以為,那是出于對她的愧疚。
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