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點多,黃河水幾人滿頭大汗,又滿臉愁容回來了。
林新月顧不得凌亂的發絲,匆忙打開抽屜。
“我——我馬上拿小江的武俠稿子去作證!哪來的反動?哪來的淫|亂?!什么都沒有!分明都是誣陷!”
賴心善攔住了她,疲倦罷手。
“甭去了,沒用的。咱們的嘴都說干了,他們哪個相信了?!都說了是誣陷!哪怕咱們雜志社每個人身上都長滿嘴巴!解釋個幾萬遍!人家也不會聽!”
黃河水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水,難受皺眉喘息。
“……小江那本書我翻了翻,只是背景定在民國時期,其他沒任何不妥的地方。再說了,那是小說!小說就是虛構的,不是真的!他們非說里頭有反動思想!哪來的反動?不就是一個配角走錯了路,后來也改邪歸正了啊!都不知道他們怎么想的!”
“唉!”賴心善無奈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非要這么認定!小江又有什么辦法?小江解釋多少遍都沒用!”
林新月焦急得來回踱步,問:“主任呢?老李哪兒去了?他知不知道人事部那邊已經下了通告將小江免職?!啊?”
“他肯定找人幫忙去了。”黃河水煩躁拍桌面,一下又一下。
“這事肯定有貓膩!半天時間而已,就傳得滿單位好些人知道!短短幾個小時,就斷定小江有錯!連開除的通告也來得那么快!早上喊人去調查,下午就免職!未免太快了吧!有貓膩!肯定有貓膩!”
賴心善胡亂擦去額頭的汗水,道:“瞎子都能看出來!人事處這次不知道咋回事!一口氣斷定小江有問題!轉頭就將人給免職了!宣傳部的領導也真是的!一個個貓著腦袋!冤枉人還不聽人解釋!”
“怎么辦?”林新月差點兒就哭了,哽咽:“現在咱們該怎么辦啊?”
賴心善搖頭:“不知道……咱還是先等老李回來。他背景深厚,小江又是他最疼愛的小徒弟,他肯定會護著她的。”
“還咋護啊?”黃河水焦急拍桌:“通告都下了!小江都簽字了!老李就算回來又能怎么辦?”
林新月掉著淚水,道:“來不及了!小江都被免職了!老李也不知道知不知道!”
賴心善瞪眼:“免職了又怎么樣?以后重新聘回來,不就成了嗎?當初創立雜志社的時候,只說咱們隸屬宣傳部。用人聘人調人一概都是李主任一人全權安排。他能調咱們來,還能聘小江進來,臨時工轉正式。以前能,以后自然也能!”
林新月扶著腦門,哽咽:“小江拿了通告就走了……還說她明天再來單位收拾東西。”
“那會兒人多,她不好跟咱們說什么。”黃河水解釋:“她明天再過來,到時才有時間跟咱們說話道別。”
“道什么別!”林新月氣惱罵:“我才不要跟小江道別!都說了!老李一定能把通告給撤了!敢在老李的眼皮底下搞事,還將他最疼愛的小徒弟給撤職——老李鐵定不會放過他們!”
他們跟李主任同事好幾年,對他算頗了解。
他為人正直,嫉惡如仇,對自己手下的人很護短。
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對江婉下狠手——他怎么可能放過對方!
“小江……怎么就給簽字了!”黃河水煩躁焦急道:“她該等等老李呀!她師傅的能力,她該是最了解的!怎么那么沖動就簽了啊!”
“她估摸太生氣了吧。”林新月心疼低聲:“被那么多人逼問了整整一上午……連飯都沒吃。她嗓音都說啞了,可人家非要往她頭上扣帽子——她對單位太失望,覺得不用多費口舌,才會那么干脆簽字掉頭就走!”
聽說小江一大早就被帶走了接受調查,各種誣陷各種冤枉,哪怕她一而再,再而三解釋,都無濟于事。
他們去到人事處的時候,小江的嗓子都說啞了,可他們還咄咄逼人,無中生有對著書各種胡亂“發揮”。
江婉察覺他們只是想趁機逼自己離開,干脆不再開口。
賴心善冷靜了些許,想了想,仔細分析起來。
“要我說……小江文筆那么優秀,不愁賺不到錢。她最后說那句——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那會兒她自信得很。她只是對單位太失望,對自己的未來卻信心十足。她的筆桿子跟聚寶盆似的,嫁的愛人又那么有本事,我們不用太擔心她。”
“可她都已經是正式工啊!”林新月惋惜搖頭:“崗位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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