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征這孩子竟不知悔改……不是第一回了。當初差點兒一命嗚呼,他這么快就忘了?太糊涂啊!”
黃河水對這個兒子失望得很,嘆氣連連。
“不說他了,也不想理他了。我和老伴搬出去,宿舍樓留給他們小兩口。我們現在沒錢了,只有單位分的這小宿舍,也盡數留給他們。我跟他說了,什么都沒了,能給他的也都盡數給了。他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該為自己犯過的錯負責。以后他想怎么過,隨他去吧。我只能顧好自己和老伴,再也無能為力了。”
李緣忍不住問:“你身邊還有錢不?能緩過來不?”
“一點。”黃河水道:“夠我和老伴吃喝,不用愁。我們畢竟還有退休工資。每個月時間一到,就去領回來過日子,倒沒什么后顧之憂。”
李緣低聲:“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難,就盡管開口。咱們的交情,不必遮遮掩掩那一套。”
黃河水感動道:“也就只有你們……我才敢說實話。”
李緣又問:“小征現在怎么樣?悔過了沒?賭債還沒徹底還完?”
“沒。”黃河水答:“還有一千多塊的漏洞。以前他年輕,他犯過的錯,父母只能竭盡全力幫他。可他現在成家立業了,不是小屁孩了。我們老了,身邊能給他的都已經給了,再也幫不了他了。現在的他,只能靠他自己自救。”
“不錯。”李緣也贊許他的做法,“讓他自己去承擔,犯不著幫他太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知錯不改,就得自己去承擔。”
黃河水哽咽:“他……太讓我和老伴失望了。他滿嘴謊話,滿心滿眼只有賭博,生意不做,家庭不管不顧。罷了,不說了,他的錯他自己去應付。我們管不了他,也沒能力再管他了。”
李緣頗支持,道:“收拾行李,麻利搬過去。你仔細聽一下,我告訴你鑰匙的位置。”
黃河水再度答謝。
快掛斷前,李緣邀請道:“有空就帶弟妹一起來散散心,換換環境對她也有幫助。”
黃河水應下了,“等來年開春,我帶她一起去看你們。”
掛上話筒,李緣悄悄將此事告訴幾個舊同事。
賴心善聽得直扶額:“這臭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林新月皺眉:“黃哥應該還好,就怕嫂子——她會受不了。她就黃征這么一個兒子,以前寵得跟眼珠子似的。好不容易有出息了,歡喜得很,隔三差五出去炫耀……現在又變成這樣,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黃嬸是一個極愛護面子的人。”江婉瞇住眼睛,“只跟他們住過一陣子,接觸不算多,但也能看得出來她對黃征真的是寄以厚望。”
李緣絲毫不覺得奇怪:“大多數父母都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不足為奇。”
“多累啊。”賴心善嘆氣:“父母們也得想明白,他們是他們,孩子是孩子。撫養孩子長大,是他們的責任。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孩子也有他們自己的人生。能這么想,他們也能過得輕松些。”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李緣嘆氣:“這是人的本能,也是當媽的本能。我聽河水說,他愛人甚至偷偷把身邊值錢的東西都典賣了,求單位老領導說情,把她的退休工資預支了三年出來。不然靠黃征一個人,根本填不上那么大的窟窿。”
“嫂子很難受吧。”林新月心疼問:“身體沒事吧?”
李緣答:“河水說,她每天都躲屋里睡覺,不愿出門。哪怕醒了,也只是安靜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怎么能行!”江婉皺眉提醒:“這樣下去人會受不了的。”
這多半是抑郁的跡象,萬萬不能這樣子耽擱下去。
李緣解釋:“河水想借住我的老宅,主要目的便是要換個環境,讓弟妹能振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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