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閆同志,你能幫國泰他們找到鉛?這鉛是由國家統一調配,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到。你可不要信口開河,耽誤了人家的事情。”
朱懷義有點驚訝地看了妻子一眼,審慎地說道。
到這時候為止,朱懷義都還沒有意識到朱鐵軍和陳國泰一唱一和,把鉛塊話題引出來的深意。
他兀自以為這只是正常的家常聊天。
“老朱同志,你有所不知,咱們物資管理處就有二十多噸鉛塊積壓了好幾年。”閆麗神色輕松地說道。
“什么?你要打那批鉛塊的主意?你......你好大的膽子!那可是軍用物資......”
朱懷義神色一變,剛要大聲呵斥閆麗,立即又強行把聲音壓低。
“得了得了。我還不知道那是軍用物資?不過再是軍用物資,也要分情況。老朱你不知道,我們物資管理處嫌那批鉛塊占地方,都已經好幾次申請上級部門將其調運走。但上級部門就是裝聾作啞,一直都沒有一個明確回復,就差沒有明說讓我們自行處理了。”
閆麗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
情報得到了證實,朱鐵軍和陳國泰頓時滿眼喜色地對視了一眼。
“怎么可能?你們上級部門當初把物資調運過來,都是有明確計劃......等等,鉛塊......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朱懷義說著說著,臉色慢慢轉好。
“看來你確實是明白了。廠里轉產鋼芯子彈之后,那批鉛塊就再也用不上了。只有軍研部門每年才會領取幾公斤幾十公斤過去。對咱們廠來說,那批鉛塊純粹就是廢棄物。把它轉為民用,讓其發揮應有的作用,就既為國家節約了資源,也為國家創造了效益。何樂而不為呢?”
閆麗臉帶笑意,理直氣壯地說道。
“道理雖然是沒錯,但我還是覺得,這事很難操作。畢竟規則擺在那里,不能輕易突破。”朱懷義皺著眉頭說道。
朱懷義雖然只是軍事部門派駐在*96軍工廠的聯絡代表,一般不會干涉軍工廠的具體運作,但對相關規則卻還是相當熟悉。
“這有什么難操作的?廠里現在正在規劃職工們的夏季福利。我們可以直接向上級部門提出兩條建議,要么將那批鉛塊轉為民用,用收回來的錢抵扣相應部分的福利費用,要么上級部門將它運走。你說上級部門會選擇哪個建議?”
閆麗笑盈盈地張口就來。
朱懷義聽得目瞪口呆。
“老閆同志,你下到地方之后,學油滑了啊。”
半晌,朱懷義點指著閆麗,有點感慨地說道。
“我這能叫油滑么?我這是因地制宜靈活運用好不好?”閆麗翻了一個白眼說道。
陳國泰眼里頓時喜色更甚。
他沒想到閆麗竟然練達到了這種程度。
都不需要怎么思考,轉眼之間就拿出了再合適不過的解決辦法。
“不過,你這個想法還是有漏洞。”
朱懷義想了想,突然說道。
“怎么可能?按我這個想法實施,對哪方都有利。再說也沒有任何一方能占到國家和集體的便宜。”閆麗很不服氣地說道。
“話不是這么說的。你的理由再過硬,你也只不過是物資管理處的一個小小副科級干部。你把建議提出來,你的直管領導和上面的廠領導就是不采納,你又能怎樣?”
朱懷義神色淡淡地說道。
“這么好的事情,他們怎么會不......好吧,算你說得有理。這個可能性的確存在。”
閆麗剛開口反駁,就想到了官場現狀,當即就有點泄氣。
身在官場,的確沒有什么事情是理所當然。
“爸,我都給你們說糊涂了。咱媽這么好的提議,上面怎么會不采納呢?”
朱鐵軍撓了撓頭,很是不解地對朱懷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