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像干得著火一樣,就算想靠唾液濕潤一下,也早因缺水而分泌不出,連嘴唇也早因干躁而裂開流血,或許就只能靠那么一點血液讓口腔中占點水分。
[唔…早安,晨凜…]
少年才剛醒來不久,米蕾婭也跟著醒來,并現出了身影來,卻是迷迷糊糊地揉著雙眼,看上去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早安…那家伙睡得還真沉啊…
晨凜一邊向米蕾婭道早,借著那少許的光線,看見藍雨還睡得死死的,額角立即出現了一個十字。
因為昨天實在是過度地活動,即使睡了一晚,灰發少年的身體還是沒什么力氣,大腦也是沉沉的,在看見藍雨竟然睡得那么沉,不由得生出一股拿起匕首刺下去的沖動。
饑餓感好像已然消失得不見蹤影,晨凜不知道這是不是餓死的先兆。
總之,先出去看一下情況吧…
…米蕾婭,我們出去看看情況吧。
[嗯…好的…]
少女的飛行軌道也因為未睡醒而顯得飄忽不定,晨凜對此好像也已經看習慣了,并沒有什么特別反應。
他小心地掀開了洞口的藤蔓,外面的天空依然是一片灰黃,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都是這種顏色,少年有點懷疑。
總之先在附近轉轉,說不定附近還有昨天那樣的怪物…
如此想到,晨凜便小心地察看著周圍,開始繞著山洞走了起來。
附近依然安靜得可怕,而且今天沒有什么風,走了好長一段路,他還是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使他的神經處于一種常時繃緊的狀態。
也太安靜了吧,周圍真的連一只生物都沒有嗎…咦
就在晨凜打算回到洞穴喚醒藍雨時,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些微的聲響,即使很微小,可確實并非他的錯覺。
米蕾婭,你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聲音…有嗎…啊!好像真的有什么聲音,而且…和昨天那種感覺很相似…
為了再次確認,晨凜還讓米蕾婭也聆聽一下,稍微清醒了一點的幽浮少女一開始并沒聽到什么,不過在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后,也聽到了那極為細微的聲音。
兩人瞬即明白,附近有像昨天那只怪物一樣的東西在。
但他們呆在原地仔細聆聽了一會,發現聲音并非單一的,好像隨了怪物發出的聲音外,另外還有別的人在。
…有人正被怪物所襲擊。怎樣要去嗎
晨凜確信,此刻那名除了自己和藍雨外的第三人,正被怪物所襲擊,于是,少年將視線投向了米蕾婭。
要怎么做,早就在晨凜你的心中了吧不管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是嗎…那,我們去看看吧。
沒有考慮多久,晨凜便下了決定,隨即向聲音傳來之處前進。
他還沒確定自己去到后要做些什么,他沒有善良到會去拯救不認識的人,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去救人。
可少年總有種直覺,就算不是為了救人,自己都必須前往那兒。
當晨凜離那聲音越來越近,那聲音就越是清晰,可腳步卻也因為而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那空洞的聲音,晨凜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
與步伐同時停下的還有大腦的運作,不知不覺中,少年的額角已經和昨天一樣,不斷地冒出冷汗。
是昨天那只怪物…
恐懼,已經完全植根于他的心中。
晨凜的思緒一片混亂,呆站在原地卻完全沒有半點動作,在他毫無行動的同時,被怪物所襲擊的人已經接近到了能夠目視的距離,可他卻依然沒有注意到。
晨凜!那邊!
在米蕾婭急忙的提醒下,灰發少年這才回過神來。
反倒是對方先看到灰發少年,急忙改變方向,將晨凜當作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地拚命沖了過來,不過如果晨凜不去救她,在逃到自己身邊前,她就會被怪物所追上。
這時少年才留意到,被襲擊的是一名女生,隱約能看到她身上已經有不少的傷痕,應該是已被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逃到這里。
救救我…!拜托你!!救救我!!!要我做什么來回報你都可以的!!!
少女扯開喉嚨向晨凜求救,雙眼中充滿了期望和懇求,好像相信只要晨凜出手,她就肯定會得救。
聞,有那么一瞬間,晨凜有了一絲去幫忙的沖動,手也已放在了匕首的握把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使力,就是不能握緊刀把,雙腳也像被固定在原地一樣,絲毫動彈不得。
不,并非拔不出,少年的身體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因此才會握不緊刀刃。
不是因為饑餓,至少拿起匕首那么一點力氣,他還是有的。
亦不是害怕死亡,在很久以前,少年就已經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
但現在卻有另一種的恐懼占據了他的心,那是一種本能性的,比對死亡的恐懼更為可怕的恐懼,少年沒有辦法壓止它在自己心中放肆。
于是,晨凜就這樣呆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在只有那么幾步只之遙的距離,少女被怪物一個飛撲所撲倒,將她緊緊地按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少女還抱持著最后一絲的希望,用發抖的手伸向晨凜,希望他能給予自己最后的希望。
救…我…
但,少女的話還沒說完,全身突然一個劇烈的顫抖,話語生硬地中斷下來。
她驚恐的目光頓時變得沉寂起來,僵硬地扭動脖子,當她看到自己左手…原本的位置時,瞳孔猛地收縮,延時的神經訊號終于傳到大腦。
啊啊啊啊啊!!!!!
劇烈得讓少女思緒一片空白的痛楚向她侵襲而來,撕心裂肺的慘叫刺痛晨凜的耳膜,那根本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不斷在空矌的樹林中回響。
原本左手的位置,已然除了紅色液體的噴泉外,什么也沒有,少女的左手就這樣硬生生被活扯下來,被丟到幾米之外。
伸向晨凜的手漸漸變得無力,最終摔在地上,再沒有一點動作。
眼淚不止地從眼角流出,聲音因為大聲撕叫而變得沙啞,伴隨著不斷的嗚咽,少女的呼吸也轉為紊亂急遽。
救…救…
沒有理睬少女可憐的哀求,死神的手臂依然伸向了她的腦袋。
少女視界中最后的光景,是由下而上的。
晨凜能夠看到,在她扭曲臉容上,那已經失去神采的瞳孔之中,除了絕望之外,還充滿著對自己的憎惡和怨恨。
她的衣服被染成一片的紅色,少年的大腦瞬間停止了對眼前的光景進行理解,他理解不了握在那怪物手中扭曲的物體是什么。
在怪物的腳下,壞掉的人偶噴涌出紅色液體,被扯起的球體,連著一小截白色的尾巴,猶如一幅三流藝術畫一般。
鮮紅色的液體,再一次地喚醒了晨凜的記憶。在那封閉的房間中,那都是鮮血的味道的房間中,一位少年不斷撕食著什么的景像。
咿啊啊啊呀呀-----!!!
耳邊傳來米蕾婭凄厲的慘叫聲,讓少年從回憶之中回到現實。
眼前的光景對少女實在是太過殘酷,讓她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緊緊閉上雙眼,倦縮著自己的身體。
那由亂肢拼成的怪物在用力捏碎了手中的球體,白色的固體與液體都碎散在地,在解決了一個后,它便將視線---如果它那兩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有焦距的話---移到了晨凜的身上。
下一個就是你了。他彷佛如此說著,揮舞尚流著他人血液的利爪,向晨凜襲來。
不好…!晨凜!快點逃走!
盡管米蕾婭及時回過神來,心急如焚地催促晨凜逃走,可他卻怎么也沒有反應,和剛才看著那利爪扯出了少女的頭顱時一樣,只是呆看著利爪不斷地接近著自己。
在利爪砍斷灰發少年脖子的前一秒,他回想起很多事情。
十多年的人生猶如逐格電影一樣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閃過,不管是快樂的事,還是連想也不愿想起的事,全部都在少年的腦海中流逝而過。
不對吧…肯定有哪里不對,為什么會發展到現在這種狀況…
死亡來得很容易,這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不是那樣的吧…
我…不能死在這里,就算是為了米蕾婭也好…但是,我并沒有能力…所以…
我,必須要生存下去…所以,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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