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咖啡店中黑杰克(下)

流離的嘴角微微揚起,自信地翻開了暗牌黑桃a。

黑桃a和紅心10…21點!

今天運氣不錯呢,第一局就直接21點,接下來再贏一局,就是我的勝利了。

晨凜無法藏住自己的驚訝,雖說也只是機率問題,可是第一局就直接21點,這運氣也實在太好。

…開始下一局吧。

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情后,少年便打算再次開始下一局;輸了已是事實,因此而影響到下一局的發揮,是玩撲克游戲的大忌。

只是,接下來必須得連贏兩局,這狀況怎么想都非常不妙。

難道真的要靠米蕾婭幫忙出千嗎…

別那么心急啊,說起來,我輸了的話就要告訴你云母制造所的所在,那么如果你輸了,你又能給我什么

那…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確實,只有晨凜能從流離處得到情報,作為賭博來說也不成立,他也應該將什么當作賭注放上賭桌,這場游戲才得以成立。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才提起這件事,要說她沒有任何目的是不可能的,或者從一開始她就是瞄著這一點,才提出這場游戲。

放心,既然是在賭桌上,雙方賭注的價值就必須一樣,我不會提出什么過份的要求…但相應地,你也應該理解‘云母制造所的所在’這情報的重量。

情報的重量什么意思

灰發少年疑惑地皺了皺眉,不是很理解流離話語的意思,對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拿起那張黑桃a把玩了起來。

我剛才說過吧,要得到云母制造所的所在坐標,其中一個方法是從別人那問出,那當然還存在著正確的方法。

而正確的方法,則是要將違法者,也就是在伊甸內使用武力的人殺掉,作為獎勵,管理者才會將云母制造所的坐標發送給擊殺者。那你現在認為,這個坐標的重量有多少呢

…確實,是個有份量的情報啊。

晨凜不由得咋舌,有點心神不寧地以食指敲擊起桌子的木制邊緣來。

只要不是傻子,大概都會理解到,要出現一個頂著如此嚴厲的懲罰也要在伊甸內使用武力的人是多難的事,晨凜不覺得能存活進到伊甸的人中會有如此沒有智商的人。

在此之上,即使出現了違法者,亦肯定會馬上被所有人給盯上,要搶先比其他人更早擊殺違法者的難度也就可想而知。

中計了。

流離在開始前完全不提情報的重量,也不說少年要付出賭注,而是在已經開始了賭博,不可能中斷的這個節骨眼才提起,少年已經進到她的圈套之中了。

但如果要說與這份情報相等份量的賭注的話…

我自己倒想不到我有什么物品或是情報,是與制造所的位置這情報相同價值的,那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也對,我想得到的東西嗎…你大概給不了我,所以,如果我贏了的話再告訴你吧。

這不管怎么想都是極不公平的條件,誰知道一旦她贏了會提出什么要求,只是…

…事到如今,我好像沒有拒絕的權利吧。

流離似是確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所以她才會用這種引誘的方式提出這場游戲,在開始后才又讓少年投下賭注。

然而少女又說那是他給不了的東西,這讓晨凜感到有一點違和。

你明白就最好,來,開始第二局吧。

語畢,兩人便又各抽出了兩張牌,流離的明牌是梅花8,至于晨凜的明牌則是方塊7,暗牌則是紅桃6。

合計13點…不爆牌的機率大概有

2744+α,大約是六成左右嗎…

[她的明牌是梅花8,很大機率會是17以上呢。]

米蕾婭整個人上下顛倒起來,瞄了一眼晨凜蓋著的暗牌,便裝出一副苦思的樣子,搖頭晃腦地學著晨凜那樣分析起來。

[嗯…但不管怎樣,13這點數太小了,不能寄望只有那么兩到三成的對方爆牌的概率,這里必須要牌,就賭賭那六成的概率吧…]

我要牌。

晨凜將手置于抽牌處,深呼吸了一口,讓緊張的心情平復下來后,才抽出了決定性的一張牌。

只要這張牌的點數大于8,就算流離也爆牌了,規則上依然是她的勝利,那即是他的敗北。

拜托了,讓我的運氣稍微爆發一下吧…!

少年忐忑不安地翻開了那張撲克牌,在看見上面的點數后,才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黑桃7,我停牌了。

看來是個不錯的點數,我說得沒錯吧

大概是表情太明顯,引得流離也不禁笑了一笑,盯著晨凜的雙眼,彷佛想從中看出些什么。

誰知道呢,到你了,明牌是梅花8的話,怎么也不可能兩張牌就21點吧。

對,所以我也要牌。

像是毫不關心抽出的牌的點數,少女沒有一分猶豫地抽出并翻開了撲克,是方塊j。

我停牌了,翻牌吧。

…好吧。

灰發少年從翻開了暗牌,方塊7,紅桃6,梅花7,合共是20點,已經很接近21點了,只是這并不代表他已經獲勝了。

于是,他便將視線投向流離蓋著的那張暗牌。

我的是梅花8,方塊j,暗牌是方塊4,爆牌了呢,這局是你贏了。

…是啊。

又看了一眼冷靜地將三張牌放到旁邊的流離后,晨凜才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將撲克放到一旁。

這引起米蕾婭一陣不解,她能看得出來,那并非是撲克臉,少年似乎并不為此而高興,甚至感到些許擔憂。

[怎么了嗎,晨凜明明追回了一局,看上去卻不是怎么開心呢。]

[嗯…雖然是贏了,但剛才抽牌的時候,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爆牌了,但是,米蕾婭你有看見她臉上的表情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嗎]

[啊…!]

被他這么一提,幽浮少女才‘啊’的一聲輕聲驚呼了出來,確實,在看到撲克的點數時,流離的表情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

大部份人都聽過撲克臉,但實際能做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因為存在一種名叫微反應的心理反應。

微反應是指人們在受到有效刺激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表現出的‘不受思維控制的’,只有一瞬間的真實反應。

也就是說,即使再怎么想著不要表露出任何感情,也仍然會表現出特定的反應,像是微表情,小動作,甚至說話的音調等,都會曝露出你的想法。

雖說并不能神奇到完全讀取對方心里在想什么,可在撲克游戲這樣的場合中,能簡單地看出對方抽出的是好牌還是壞牌,還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她就連一點微反應也沒有,表情,動作,說話…全部都是那么地自然,說不定只是我看不出來,但…如果她真的能做到一點微反應也沒有,那么…]

灰發少年突然陷入到沉默之中,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不知為何又開始上下打量起流離起來。

…那么,開始最后一局吧。

沒有意見,撲克游戲拖得太長就沒有意思了,來開始決勝局吧。

似乎是留意到晨凜目光一剎那間閃過的光芒,鮑伯頭少女的語氣亦變得稍為認真了一點,以流暢的動作抽出了正反相對的兩張牌。

明牌是黑桃9,是個難以判斷好壞的點數,但以多變性來說,只要是8以下就能繼續要牌,而要牌后爆牌的機率也不高,作為對手而,少年不會喜歡這么一個點數。

…

在微微掀開暗牌看了一眼后,流離的嘴角,只不過是那么一點點,卻確確實實地揚起了微乎其微的一絲弧度,又用右手重新蓋住了暗牌。

雖然只是很細微的小動作,而這并沒有被晨凜和米蕾婭看漏眼。

[明明剛才爆牌都沒有表情,為什么剛才看了一眼暗牌就有這么大反應黑桃9的話,也不可能直接21點吧]

[…沒錯。]

很不自然,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灰發少年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按了按微微發痛的太陽穴后,他也跟著抽出了兩張牌,暗牌是梅花3,明牌則是紅桃8。

11點,是個不錯的點數,在blackjack中,抽中點數為10的牌的概率是最高的,即使是現在,也有1338+α,足足三成以上的機率,而且有著絕對不會爆牌的好處在。

盡管猜不出流離的意圖,晨凜也只能按照最佳的策略,又抽出了一張撲克。

黑桃8…嗎。

合計點數19點,和第一局一樣,若流離的點數是20點或者21點,那將會是晨凜的敗北,少年不由得暗地咬了咬牙。

明牌合計16點,既然你選擇要牌,那另一張牌看來點數不會大,是個不錯的點數嘛。

或許吧。

淡淡地應了一句后,晨凜便注視著桌面上的三張牌,頷首陷入到沉思之中。

這種時候必須要冷靜…19點雖然是有點尷尬,但絕不算是個壞點數,只是,她那個笑容的意味是…

即使爆牌也沒有任何表情,灰發少年不覺得還有什么事情能夠牽動到她的情緒,木色的瞳孔中到底在計算著什么,他完全不清楚。

本以為每天對著像羽無那樣表情淺薄得不能再淺薄的人,再和他人相處時會比較容易感覺到他人的感情,結果似乎不然。

可是,既然她能做到完全不表露感情的話,那么剛才一瞬間閃過的淺笑就代表著…

…我再要牌。

[等等…!晨凜,明明都已經19點了,再要牌不就要超過21點了嗎!]

米蕾婭驚得張大嘴巴的,在空中一個轉身湊近了晨凜,鼻子幾乎都要貼在一起,讓少年不禁往后縮了縮。

[我清楚…只是不做到這種程度恐怕贏不了。]

越過米蕾婭,他將目光投向了流離,即使聽到再要牌的決定,她也彷佛沒有任何想法一樣,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都16點了還要牌,就算暗牌是a,爆牌的可能性也會很高,這個決定未免有點冒險啊。

是啊,這幾乎是等同于自爆的選擇,但不做到這個份上,我就贏不了你吧。

晨凜深呼吸了一口,略帶寒涼的空氣讓人頭腦冷卻下來,昏黃的光線令人感到安心,可他的心臟卻仍在猛烈地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