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忍耐才行…
一直壓抑下來的疲倦和焦慮一次性地爆發了出來,讓艾樂不知不覺中進入到睡夢之中,也許對他來說,逃到虛幻的夢境中會是一種小小的解脫吧。
不知過了多久,男孩才因為極度的苦悶感而被驚醒在盛夏之際,房門被關上,又沒開空調,還用被子緊緊卷住自己,可想而知那到底有多悶熱。
啊…衣服都…
即使不用開燈,艾樂也能感覺到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所打濕,白色的襯衣透出肌膚的顏色,貼在身上讓人感到好不舒服。
…外面…好安靜…
雖然想把衣服換掉,可房間外面的死寂更讓他在意,房門外就寧靜得彷佛…就連父親也離開了一樣。
…!
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嚇到,艾樂的肩膀劇烈地抖了抖,打開房間的門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他害怕一旦走出去,看到的會是空無一人的家。
肯定…不會這樣的…
小噗,我們一起出去吧…
帶上最喜歡的熊玩偶,似是花光了一輩子的勇氣,好不容易才將手置于門把之上,又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稍為平靜下來后,一口氣打開了房門。
外面仍是一片地死寂,不管是倒下的電視,還是花瓶的碎片都原封不動地呆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父親已經不在大廳之中。
艾樂思考一瞬間完全中斷了,恐懼就宛如間歇泉般正要噴涌而出,但他又突然捕捉到,在走廊的更深處,從父母的房間中似乎傳來了什么聲音。
爸爸…
父母房間的房間沒有打開,但是仍能隱約聽到里面隱約傳出父親的喃喃細語。
對了,自己受了這么大的打擊,父親又怎么可能完全沒事呢…不,倒不如說他所受到的打擊理應比起自己還要更加地沉重。
母親已經不在了,那么能待在父親身邊支持他的,就只有自己了。
沒錯…所以我們必須打起精神來才行,小噗,一起加油吧
稍微用力抱緊了懷中的熊玩偶后,艾樂便打開了房門。
…
…
…
好痛,好痛,好痛…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爸爸要這樣對待人家…
明明說了好痛的,明明說了不愿意的,明明是如此地信任著父親,可卻遭受到背叛了。
好痛,痛得像要被撕裂開來,令人感覺就像被貫穿了一樣,但即使自己再怎么大聲哭喊,也沒能夠傳進父親的耳中。
聲音早已變得沙啞,就連痛覺似乎也在漸漸消失,縱然如此仍然是十分痛楚。
比起身體上的痛苦,心靈的痛楚更讓他感到難以忍受。
為什么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什么要對自己說謊
無法接受,艾樂無法接受,無法接受不管是母親還是父親都背叛了自己,更加無法接受導致事態發展到現在這種無可挽救的地步的自己。
在如此想到的一刻,已然失去光芒的雙瞳捕捉到了,在床邊矮柜的上方的一抹銀光。
那是一把美工刀,為什么會被放在這里,而刀刃為什么沒有收回去,這些問題他都已經無暇再去思考。
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已經不需要了,已經不想再看見討厭的事物了,于是男孩緩緩將手伸向了美工刀。
手臂僅僅只是用力一揮,刀刃便劃過了咽喉,比紙片還要薄的刀片輕易便劃斷了血管,刺眼的紅色液體登時如被打開的水龍頭一樣涌出。
連氣管也被砍斷的父親甚至連慘叫也發不出,艾樂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眼神由震驚,恐懼,再到憎恨。
原來人的表情還能這么地生動,甚至去到猙獰的地步,艾樂還是第一次知道,不過這都只是毫不緊要的瑣碎事而已。
即使全身被染成血色,艾樂卻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一直待到失去力氣的父親身軀壓在自己身上,他才伸出了雙手,懷抱住父親的身軀,直到它漸漸失去溫度為止。
這樣的話,爸爸就永遠不會離開我…離開人家的身邊了吧。
被對方的顏色染滿,那就能夠與對方化作一體了吧
那一天,艾樂舍棄了作為男性的自己,親手殺掉了父親,并將他仔細地解體,放置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痛楚,疲勞,暈眩…這些他早早就已拋諸腦后,呆在這個充滿父親氣息---血液的鐵銹味的房間之中,懷中抱著同樣占滿鮮血的熊玩偶,艾樂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
只是與此同時,一陣無法以語去描述的空虛感猛地從心底里涌現,晶瑩的液體從眼角不受控地溢出。
大概艾樂在此刻就已經明白,即使再怎么去追尋,在這世界里也不可能會再找到會真正地愛著自己的人。
因為就在剛才,自己親手將最后一個愛著自己的人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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