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被砸在桌案上,蕭璟淡掃了眼,眸底的不悅已然很是明顯。
他一慣便覺得,女子合該性子柔婉賢淑,如趙兮兒這般的刁蠻閨秀,蕭璟瞧著實在頭疼,也懶得應付她。
聽到她提及云喬,更是壓不住不滿,冷聲回道:
“趙兮兒,孤只是不想娶一個性子跋扈囂張的女子而已,與她有何干系。
昨日你傷了她膝蓋之事,孤還未同你算呢。
無故跋扈傷人,持鞭行兇,趙家就是這樣教導你的不成。好端端的閨秀,倒似蛇蝎之人一般狠毒
蕭璟話里話外都在指責趙兮兒傷了云喬之事。
那趙兮兒聽罷又急又怒,氣得質問道:“璟哥哥還說不是為著那賤人,我不過傷了她膝蓋而已,一個賤奴罷了,也值當你這樣兇我!你從前可從來不會這樣對我的!”
蕭璟人前一慣掛著溫雅如玉的皮相,往日對著這趙兮兒,即便心內厭煩,面上卻也不會表露,只當個尋常表妹應付,確實從未對她疾厲色過。
只是趙兮兒對云喬動手,又在此刻,當著他的面,語羞辱輕賤云喬,實打實惹怒了他,蕭璟這才動了怒意。
那趙兮兒罵云喬時話語分外難聽。
蕭璟聽著她一口一個賤奴的喚云喬,揚手就將手中的卷宗砸在了地上。
怒氣難掩道:“打狗尚且還要看主人,何況,她是我的女人。趙兮兒,我告訴你,即便她是賤奴出身,也是我養在私宅里的女人,不是旁人可以隨意輕賤羞辱的,你口舌最好放干凈些
蕭璟忍不了半點旁人罵云喬賤奴,卻忘了,是他讓云喬從一個好端端的良家婦人,成了可以隨意被人羞辱的賤奴。
蕭璟一慣喜怒不形于色,趙兮兒從未見過他發怒。
冷不丁瞧見蕭璟怒氣沖沖摔了卷宗,便被他這陣仗嚇了一跳。
轉念一想他是為著那養在私宅的賤人如此震怒的兇自己,更覺委屈。
哭鬧撒潑的罵:“她就是個賤奴,賤奴賤奴,我說的是實,怎么不能說了
蕭璟冷眼看她,額頭青筋微繃,揚手就是一耳光打在趙兮兒臉上,冷聲道:
“明日,你親自去私宅向她賠禮道歉,孤看在你兄長的面子上,便饒過你這回,不再追究。否則,孤便親手廢了你這雙膝蓋替她討還公道!”
蕭璟一番話說的絕情,趙兮兒氣得直掉淚在他跟前哭出聲來,蕭璟卻仍是半點沒有心軟,也不曾安撫她半句。
只落座在桌案前,低眸翻著卷宗,連眼神都沒再給趙兮兒半分。
他一片冷漠,那趙兮兒見狀,氣急甩手,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貴女出身的嬌小姐活得順風順水唯我獨尊,哪里受過這種氣,邊走邊哭委屈極了。
蕭璟注意力卻仍全在卷宗上,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也絲毫沒有因為那趙兮兒的眼淚心軟。
他往日對著云喬,稍稍瞧見她的眼淚,便覺不忍,眼下看著那趙兮兒哭鬧,卻只覺得煩躁。
倒是立在一旁伺候茶水的內侍宦官,試探的問了句:“殿下,那趙小姐,畢竟是皇后娘娘疼愛的侄女,這樣氣極出去,若是驚動了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蕭璟聞并未放在心上,隨口道:“那又如何,她是趙家的小姐,又不是宮里的公主
話落,掃向空置的茶盞,吩咐下人道:“斟茶
蕭璟眼下之意,是說,那趙兮兒,只是趙家的女兒,再如何受寵,也就是皇后的娘家侄女,而非宮內的公主,囂張跋扈,總也有個分寸,絕不可能壓過東宮太子。
她敢在他的私宅鬧事,他便有理由問她的罪,即便說到皇后娘娘跟前,也是如此。
在蕭璟和這內侍眼里,今日的趙兮兒再如何氣怒,至多也就是去皇后跟前告狀,決然想不到她會做出什么旁的傷天害理之事。
可他們,都忽略了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
趙兮兒哭著跑出大理寺,跟著的婢女急匆匆也追著一道出去。
門口當差的官員掃見她臉上的手掌印,驚詫不已,愣了一瞬急忙跪地行禮。
這人瞧見趙兮兒臉上掌印時驚詫的目光,惹怒了趙兮兒,行禮話還沒說出口,卻被趙兮兒一鞭子抽在眼睛上,打到了一旁。
“狗奴才,也敢擋本小姐的道,還不快滾到一邊!”
趙兮兒臉上還掛著淚,邊打邊罵的發泄怒氣。
方才那險些抽在云喬身上的鞭子,眼下,抽到了這見風使舵拜高踩低的勢力小人身上。
一鞭子,把眼珠都打落在地。
趙兮兒也面不改色。
她是高門貴女的小姐,又是京中身份最為貴重的女子,習慣了高居人上,這低微的官差,卑賤的庶民,在她眼里和自己家里任人打殺的奴婢都沒什么差別。
畢竟她打死一個小官差,弄死一個賤民,又不用付出分毫代價,更不會被問罪,當然隨意行事,毫不在乎。
那鞭子把人臉抽的皮開肉綻,看門的官差捂臉哭嚎著滾在一旁。
趙兮兒抽了一鞭子人稍稍解氣,掃了眼那官差的狼狽樣子,攥著鞭子冷哼了聲,側首問身邊跟著的婢女道:“人找到了嗎?”
婢女聞掃了眼周遭,附耳在趙兮兒跟前,低聲稟告道:
“回小姐,您入大理寺內等著殿下時,奴婢已經交代咱們府上的打手,去找那賤人了。
幸虧她腿腳不便,人也沒走多遠,就在前頭不遠處。
咱們的人,已經將她打昏了綁在馬車上,您瞧,馬車就在前頭
大理寺門外不遠處新駛來一駕馬車,趙兮兒聽著婢女的話抬眼望了過去。
馬車內,一身寬大男子衣袍的云喬,滿臉狼狽仰倒在車里,渾身都被綁著繩索。
她眉心緊蹙,雙眸緊閉,人還昏著,后頸處有一片被棍棒敲過的青紫痕跡。
馬車停在大理寺門前,趙兮兒扶著婢女上去。
一上馬車,便瞧見了車內昏迷的云喬。
她想起大理寺內,蕭璟因著云喬,動怒訓斥自己,甚至還給了她一耳光,便覺氣怒不已。
瞧著云喬那身衣裳,也是嫉妒的眼紅。
方才她人在大理寺門前,便已認出了云喬身上這身衣裳。
這衣裳,她曾見過蕭璟穿過,又心思處處都放在蕭璟身上,自然記得認得,輕易看了出來。
馬車已然動身,駛離大理寺門前。
車內的趙兮兒冷哼了聲,撫著自己臉上的掌印,恨聲罵道:
“這賤人在璟哥哥的私宅里好端端的,怎么卻要跑出來一副乞丐的模樣,去大理寺尋璟哥哥,我瞧璟哥哥的意思,也不是厭惡了她將她趕出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