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暗中,默默聽著。
楊老和他孫女的對話,還在繼續。
楊老吩咐說:“告訴船上的人,找個機會,確認根本一郎和詹姆斯密碼箱里,東西的真假。若是假的,按兵不動。若是真的,他們劫后余生,離了本土,一定會放松警惕。到時候,該怎么辦,應該不用我教。”
楊姿儀點點頭,而后問:“今晚動手的,一共兩伙人。爺爺,你清楚底細嗎?”
楊老沉吟:“聽拘捕的人講,他們來時,見到一個棍郎很能打,瞧身影,還是個女人。這樣的人物,我只想到一個,東寶齋白菲菲身旁的朱小荷。”
楊姿儀思索:“這么說,這里頭有東寶齋一份咯?”
楊老搖搖頭:“不見得。白菲菲那丫頭,雖然善于籌謀,卻喜歡把事做絕,不給人留活路。這樣的手段,無非三種結局:實力相差太大,大勝;實力相差不大,慘勝或慘敗。今晚這局勢,卻進退有度,不像她的手筆。”
見楊姿儀不解,他說:“拿攻城作比喻。白菲菲喜歡將城圍死,不讓任何人走脫,再以硬實力拼。今晚卻不同,好似圍三缺一,給人走脫的希望,削弱城中守敵的決死意志,從而減少幾方傷亡,能以最小代價,獲取成果,且進退有度,不拘于形,善于借勢。”
楊姿儀恍然:“您說的是偷梁換柱,且盡量不和根本一郎的保鏢動手?”
楊老點點頭:“若直接搶,對方會拼死相搏。若明晃晃沖著鳳尾尊去,對方也會全力抵抗。先攪水,再借機下手,得手便走……這種風格,倒是讓我有些眼熟。”
楊老正在回憶,楊姿儀的手機響了。
點開一看,她欣喜的說:“爺爺,船上傳回消息了。根本一郎和詹姆斯,手里的東西是假的!箱子里全是磚塊。”
楊老同樣欣慰:“好!總算有人撐住了面皮,沒給老祖宗丟人!”
楊姿儀問:“現在,鳳尾尊應該就在那兩撥人手里,要查清楚,拿回來嗎?”
楊老擺擺手:“他們使了力,費了心,東西就是他們的。上頭只要求,東西留在這片土地,沒說非得留在誰手里,這樣就挺好。”
“不過半路殺出的那伙人……真不是北典苑的?”
楊姿儀回應:“不是。北典苑的人,做事粗糙得很,留下的尾,被我們揪個正著,這會兒還有人盯著他們。他們正在回去的路上埋伏,大抵是想剪徑。”
所謂剪徑,就是劫道。
楊老冷哼一聲:“對外唯唯諾諾,朝自己人下手,倒是沒半點心軟。這兩年,北典苑的風評就越來越差,現在還做上吃俏食得買賣了……罷了,由他們去,事已至此,我們也不必插手,撒出去的勾,都撤回來吧。”
說著,楊姿儀和楊老,就打算上車。
我也打算離開。
這時,我聽到一個壓抑的呼吸。
還有隨風而來的一縷幽香。
二話不說,我往邊上一竄。
砰的一聲,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砸在土包上,濺起不少泥土。
抬眼一看,一個渾身緊裹,身量窈窕的女人,抄著棍子,正朝我腦門砸。
雖然遮著臉,我卻認出她的身份。
陳冰冰。
她竟然又折回來了。
看著那根棍子。
這要是砸實了,我不死也得癱。
這女人壓根沒留手。
完全沖著我的命來的。
如此,我自然不會留手。
面對對手,沒必要非得拼個你死我活。
但面對敵人,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我往地上一躺,一腳提出,將砸來的棍子踢開。
再抓了把土,往陳冰冰臉上一揚。
趁她抬手抵擋時,我拿腳一絆,直接將她撂倒。
而后我撲了上去,將她摁住,手一揮。
指刀劃過。
直取喉嚨。
但陳冰冰卻如一條蛇,脖子詭異一扭。
刺啦一聲。
指刀和金鐵摩擦,濺點火花。
她的脖子上,纏了一圈鎖鏈。
那鎖鏈,又叫鎖甲,以精鐵鍛造、扣合,乃是防止劈砍切傷的寶貝。
憑著這兩樣手段,她從我手里逃過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