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下,我靜靜坐在巧手班身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這期間,他沒說過一句話,我也沒開過一次口。
哪怕頭頂烈日,我的心依舊感到一陣平靜。
直至夕陽西斜,院墻的影子將我們籠罩,巧手班終于停了手,緩緩吐出一口氣。
鏤空香囊修復的第一步,終于完成。
那些變形的地方,被一一糾正過來。
至于某些缺失斷裂的部位,想要補全,得費更大的功夫。
他眼睛一斜,看向工作臺一端的茶壺。
不等他起身動手,我拿過茶壺和杯子,給他倒了一杯茶,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茶水是冷的,大概是今早泡的。
我們也不在乎,就這么喝。
喝完茶,巧手班第一次露出笑容。
很干澀,像是許久沒有展露這種表情。
“能陪著我這老頭子一坐一整天,半句怨也沒有,挺稀奇,挺好。”
我默默起身,后退兩步,朝他隆重鞠了一躬。
“多謝老先生。”
巧手班隨口道:“謝我做什么?不怪我耽擱你時間就好,見到心動的玩具,總是松不開手,想第一時間弄好。”
我搖搖頭,認真的說:“您修復的不僅是那個鏤空鎏金香囊,還有我的心。”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太多,即使我一遍遍告誡自己,努力的克制,依舊無法將躁動不安的心平復。
宛若狂風暴雨中的一條河,我努力修了一條大壩,依舊阻止不了洶涌狂暴的洪流一次次的沖擊,只能將大壩越筑越高,洪水還是時不時翻涌越過大壩,將狂暴的力量逸散宣泄出去。
可經過今天一日的觀看和學習,我的心卻寧靜下來。
狂躁的洪流歸于平靜。
比壘筑大壩堤岸更有用,可以說是從根源解決了問題。
巧手班樂呵呵的笑了:“我只是稍加引導,成與不成,只能看你自己。這種事兒,說到底,誰也幫不了你。”
他放下茶杯,說:“可以說說你的事了,需要老頭子我幫你做什么?”
我心里一喜,忙掏出懷里的照片,恭敬的遞到他手里。
“這尊汝瓷金蟾里,藏著一道機關,小子解不開,想請前輩替我打開,取出里邊的東西。”
巧手班接過照片,一一看了起來。
漸漸地,他眼睛發亮。
這是一種瞧見獵物般的雀躍和興奮。
看來,這機關撓到了他心癢癢的地方。
這很棒。
比起其他法子,他感興趣,才是最佳的辦法。
巧手班放下照片,笑著說:“機關挺簡單,關鍵是里頭的細節。打開的法子你打開已經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說:“用一枚銅錢作為鑰匙。”
巧手班問:“你想讓我替你打造鑰匙?”
我輕聲說:“只要能打開汝瓷金蟾,完好無損的取出里面的東西,前輩可盡施手段。”
巧手班摸著下巴,用欣賞的眼光看著照片上的汝瓷金蟾,說:“這么好的一個物件,弄壞了就可惜了。算了,多花點時間,造把鑰匙吧,別糟蹋了好東西。”
我心里一喜,起身說:“多謝前輩,改明兒我就把這件東西送到您這邊,讓您能更好的造出鑰匙。”
聽到這話,巧手班擺擺手:“先別高興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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