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向烏姨。
烏姨也笑意吟吟的看著我,眼神溫和,帶著一股子慈祥,好似一個寬厚長輩。
我問:“您知道我是誰?”
烏姨笑著點點頭:“之前菲菲這丫頭喊過你的名字。”
我心中一動:“我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
之前,白菲菲確實當著她老人家的面,喊過我的名字,但也僅僅是名字。
若說她通過我的姓,有所猜測,哪怕這個理由有些勉強,但也算是一個解釋。
可通過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身份,這讓我想不通。
烏姨說道:“江湖人的名字,很多時候,少有人知。不是名字不能讓人知道,而是江湖人喜歡起外號。”
“這些名號,無論是好是壞,都代表著一群人對一個人的認知,或是描述模樣,或是形容身手,或是指明性格,或是點出身份地位……”
“你的名字,就是一個名號。”
我愣了一下。
她說的這些,我自然知道。
例如幺姐的“八面來風”,這就是一個名號,是根據(jù)她的豪爽性格和行事作為起的。
但我不知道,我的名字,竟然也是一個名號。
我期待的問:“那您知道我還有其他的名字嗎?”
或者說,真正的名字。
烏姨卻搖了搖頭:“小伙子,你問錯人了。我雖然是白先生交托秘密的守密者,可年輕的時候,我一直守在小姐身邊,等小姐嫁入白家,我又一直負責照顧菲菲小姐她們。在被白先生交托重任后,我又藏在這里,主動捂住耳朵,閉上嘴巴。”
“算起來,我只能算半個江湖人。”
“更別提,你的身份,哪怕是真正的江湖人,也知之甚少。”
我心里有些失望。
或許,唯有四妹,才知道我其他的事。
當然,那不重要。
過去的許多事,早已在時光中化為塵埃。
塵歸塵,土歸土。
追究那些東西,沒有意義。
唯有仇恨不同。
仇恨就向敵人捅了你一刀。
哪怕傷好了,刀疤還在。
碰上刮風下雨,天陰打雷,傷口都會隱隱作痛,來提醒自己,有這么一個仇。
哪怕傷口被衣服遮住了。
在深夜的每個夢里,那刻骨銘心的恨,也會在腦海里一遍遍閃回。
唯有殺死別人復仇,才能讓夢變得平和,讓心變得寧靜。
烏姨看了眼把玩著“洛書”的白菲菲,嘆息說:“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期待。我盼望著這輩子都不要有人來找我,那樣的話,哪一天我再也堅持不住,就能把這些個恩恩怨怨,全帶到地下。”
“如此一來,菲菲她們,哪怕不能大富大貴,也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可惜,命運就是這么喜歡捉弄人。在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的時候,你們卻來了。”
烏姨輕輕揉了一把白菲菲的腦袋,溫聲道:“孩子,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你要是把這東西交給我?guī)ё撸⑶掖松J剡@個秘密,忘記白家所謂的千年承諾,大概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
“可你要是選了另一條路……今后你要面對的局面,將是一步一坎坷,十步一殺機,沒準哪天一不小心,就會死在路上。”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
哪怕屋子的門關著,她似乎也透過這個窩棚,指向了天下間所有的江湖人。
“就像他們一樣,沒準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都是沖著你的命來的。或者餓的時候吃一口飯,渴的時候喝一口茶,都會要了你的命,死的那么簡單,那么輕易,那么突然而無防備。”
我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烏姨在勸白菲菲遠離江湖這個泥潭。
她是看著白菲菲長大的,是白菲菲母親一樣的人物。
她當年接過守護白家秘密的任務,是她的選擇。
哪怕前路是風霜雨雪,刀光劍影,她也毫不猶豫,從不后悔,更沒有半點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