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不見的?她自己跑的?還是?”蕭璟入宮前特意交代那駕馬車的護衛,不許入內驚擾云喬,又吩咐駕車時務必行得緩慢。
還囑咐說到了地方后,等著云喬自個兒睡醒,再讓伺候的嬤嬤進去。
這一番交代,處處都是濃情蜜意后的妥帖溫柔。
可此時人在朝會上的蕭璟卻還不知道,他交代的每句話,都成了幫著云喬逃跑的助力。
前頭駕馬的下人正緩慢駕著馬車行駛在街巷道路上,云喬跳下馬車,摔在了街巷拐角處。
膝蓋陣陣生疼。
她疼得面色泛白,身上穿著蕭璟的衣袍,把頭發匆忙扎成男子裝束。
忍著疼爬起,從街角的土墻旁扣落幾塊兒泥土,揉成土灰搓在臉上,又拍在身上。
方才拖著生疼的膝蓋,扶著墻,往長安城門方向去。
她并不清楚蕭璟當初是把沈硯和她女兒送去了哪里,只知道,是一處江南的小鎮。
她要回去,回江南去,一個個鎮子去尋。
云喬抿著唇忍痛走在路上,行過一粥棚時,瞧見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多看了幾眼,想起她的孩子,沒忍住掉了眼淚。
宮內御殿上,朝會結束,朝臣們一個個退下。
蕭璟飲了口茶水,揉著眉心吩咐身旁內侍道:
“請個太醫去東宮,瞧瞧姑娘人醒了沒,若是醒了,便讓太醫給姑娘好生瞧瞧,尤其是仔細看看,可有因為服用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留有遺癥,莫要落下病根。”
他還是覺得昨夜的云喬太不對勁,疑心是那官妓坊的嬤嬤給云喬用了什么臟藥。
下人領命應是,恭敬退了出去,蕭璟拿起一旁的折子,蹙眉重又翻閱。
出去請太醫的內侍,帶著人往東宮趕,邊走邊交代太醫道:“那位姑娘如今又復寵了,太醫您可得仔細給看看,保不住東宮頭一個子嗣,往后就從那云姑娘肚子里出生呢……”
太醫一手拎著藥箱子,連連點頭應是。
內侍和太醫兩人總算趕到東宮,遠遠就瞧見停了駕馬車。
馬車穩穩停在宮門口,駕馬的護衛立在一旁,手里捧著干凈換洗衣裳的嬤嬤,也正立在馬車一側。
內侍帶著太醫過去,沒敢多看馬車,只在嬤嬤跟前低聲問:“嬤嬤,那位姑娘人是還沒醒嗎?殿下吩咐我請了個太醫來給姑娘看看。”
嬤嬤聞搖頭,瞧了眼天色,也覺納悶。
嘟囔道:“是呢,人還沒醒呢,這眼瞧著也該醒了,怎么還睡著呢,許是昨夜累著了。”
嬤嬤邊說,眼里滿是笑意。
云喬得以復寵,最開心的自然便是這巴望著她日后能入宮封妃的嬤嬤。
內侍悄悄看了眼馬車,心里卻略有些不安。
猶豫了番,開口道:“嬤嬤,這眼瞧著都快午時了,要不,您動作輕些,悄悄撩開車簾子,瞧瞧里頭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可別是人昏了過去啊。”
內侍奴才不知曉云喬性子,只以為長久沒醒人也沒動靜,許是身子出了狀況,昏了過去。
可嬤嬤和這內侍不同,還算有幾分了解云喬的性子,聽了內侍的提醒,想起那次梨園的事,當即起了疑心。
她提心吊膽地近前去,撩開了車窗的車簾子,往里頭張望。
裝潢精致的車廂內里,坐幾雜亂倒著。
卻空無一人。
嬤嬤渾身僵住,攥著車簾子的手發緊。
扭頭看向那駕車的下人,質問道:“姑娘人根本不在里頭,你駕車時難道不曾察覺嗎?”
駕馬車的下人哪里能想到這出,聞臉色慘白,慌忙解釋道:
“主子吩咐,不許我冒犯內里的貴人,奴才哪敢多瞧啊,也實在不知,為何人不在里頭。”
嬤嬤眼前發黑,強撐著讓那內侍回去稟告蕭璟。
“你……快回去稟告殿下,讓殿下尋人!”
內侍也是慌亂,聞忙點頭應下,撂下太醫自個兒拔腿疾奔去稟告蕭璟。
蕭璟蹙眉看著奏折,眼底卻不自覺浮現昨夜云喬伏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