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房梁,帶著烈火后的余熱,猛地砸在蕭璟背脊,將他人砸倒在地。
那被他攥在手里的鏈子,也脫手而落,掉入灰燼中。
蕭璟喉頭腥甜,有血色,從他口齒中涌出。
后背劇痛無比,蕭璟手撐在地上,一身灰燼臟污,染臟身上干凈衣裳,束發(fā)的玉冠也掉落。
模樣狼狽,又凄慘。
血色從他唇角滴在地上,他咬著后牙,忍著痛,強撐著意識清醒。
伸手,一寸寸,又探向那鎖鏈。
總算,在一片灰燼中,握住了那鏈子。
蕭璟緊緊攥著,在用力拉那鏈子時,隱有幾分膽怯。
他本能地怕,潛意識里畏懼。
他怕,這用力一拉,會拉出一具,沒有聲息的焦尸。
握著鎖鏈的手,緊了又緊。
自個兒從那砸在自己背脊的房梁下艱難爬出,一寸寸一點點,緩慢匍匐在灰燼中,握著那鎖鏈,往鎖鏈的另一段艱難行進(jìn)。
短短的幾瞬,眼前閃過許多畫面。
他想起那時佛寺初遇,她哭著拿金簪想要自盡。
他想起那日桃花樹下,她笑眼盈盈地問他。
也想起,東宮殿內(nèi),她額頭鮮血淋漓,望著他時,滿是恨意的眼。
到最后,是他,親手,為她扣上那鎖鏈時的情形。
那是他見她的最后一眼……
她,在流淚……
終于,行至鎖鏈盡頭。
那尾端,被埋在廢墟余燼里,旁邊,就是倒下的香爐。
蕭璟瞧見那暖爐傾倒的模樣,頃刻就明白了過來,是有人,推到了暖爐,才有了這場火。
他腦??瞻琢怂?,想起自己給她系上鎖鏈時,她無望的眼,以為是他逼她太過,使得她自己推倒暖爐,放火燒了自己。
他手顫抖不已。
強撐著,推開了那暖爐。
眼底猩紅密布。
暖爐推開,余燼下,露出鎖鏈的另一端。
空蕩,并無人形死尸。
蕭璟猛地將鎖鏈拽起,清楚瞧見上頭被刀劍利刃劈開的痕跡。
她不在,她不在這場火里。
鎖鏈已斷,她活著跑了出去。
蕭璟口齒還有血腥,眼底卻浮現(xiàn)笑意
砰!
又是一根斷木,砸在了蕭璟后腦上。
那房梁砸下的力道,實在太狠,強撐著的意識,再難堅持。
他眼前便猛的一黑,昏死過去。
……
京城官道外,南下疾馳的馬車內(nèi),云喬捏著假戶籍,低眸瞧著。
戶籍上的人,叫喬喬。
應(yīng)是姓喬名喬,卻又和她乳名一般。
云喬不認(rèn)得給自己假戶籍的人是誰,陳晉卻知道,那人是杜成若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