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的性子,早先沈硯不知曉,只當她是泥人脾氣,任人揉圓搓扁逆來順受。
可自打在揚州時鬧過幾場,沈硯也算曉得個大概了。
他知道她性子傲氣,人也是個倔脾氣。
且不說他們二人已經(jīng)和離,單是他當初綁了她灌藥讓她伺候那京中貴人,云喬便是厭憎極了他。
有著這些過往,如今她不肯要他的錢,才是正常。
沈硯垂頭喪氣,看著手里的一捧銀子。
他自己謀生時,沒想過去賭的。
若不是重新見到了云喬,他原是混吃等死過一日是一日的。
身子不好,碼頭賣苦力為生,不知哪天一頭栽倒在姑蘇水鄉(xiāng)的河里淹死也說不準。
可云喬來了這里,他又見到了她。
她帶著孩子,還要做針線活養(yǎng)活孩子和她自己。
她從前哪做過這些,他有次見了她手上針眼血口,心里難受了很久。
他知道他懦弱無能,也沒什么本事。
可他不想讓她過苦日子。
只是他身無長物,什么都不會干,賣苦力賺的錢,也不夠讓她衣食無憂。
他不想她手上有針眼,不想她辛苦謀生。
除了賭,他沒別的法子了。
瞧著沈硯這喪氣樣,婆婆哪能不知道他這是心里惦記著云喬這個前頭娘子的。
眼珠子轉了轉,忙道:
“這銀子,她不肯接,你給老身收著就是。
你是不知道啊,喬喬整日的做繡活,不止手上有針眼,許是過個幾年連那眼睛也不大好使了。
還有那小丫頭,都沒吃過多少好的,穿的衣裳也是尋常布料。
您把銀子給婆婆我,婆婆我必定給娘子母女二人照顧得好好的。”
婆婆說著,沈硯尚在出神,并未立刻應下。
那婆婆打量著沈硯臉色,思量了下,又道:
“您給我一筆銀子,待過兩日,娘子做的成衣妥當,我給您送去一身,也算是娘子的心意了,您說是不是?”
沈硯回過神來,答應下來。
嬤嬤捧著銀子往宅院里走,沈硯出了宅門走遠,不知去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