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護衛,自然知曉皇后在西山上給云喬立了座墳冢的事。
忙勸道:“雨夜寒涼,恐會傷身,殿下若是想去拜祭,挑個艷陽天再去如何?”
蕭璟抿唇,眼里冷凝色冰寒。
“別廢話,立刻點人隨孤去西山?!?
……
夜雨滾滾,雷聲陣陣。
快馬自東宮而出,夜騎前往西山。
抵達山下之時,蕭璟身上蓑衣都被雨水澆透。
冰冷的雨水透過蓑衣內衫,讓他周身發涼。
翻身下馬后,護衛撐傘上前,還是想再勸。
“殿下,這才到山下,往前去還有一陣路呢,雨天泥濘路途艱險,不如咱們回了,明日雨停了再來?!?
護衛不知蕭璟究竟要做什么,即便早暗中安排人去稟了皇后,還是憂心會鬧出什么事來,加之今夜雷聲滾滾,更是讓人心慌。
蕭璟聽著耳邊人的語,抿唇未應,只伸手接過了傘,自行撐著,往山上走去。
鞋履沾滿泥濘,總算到了那處孤墳。
西山風景甚好,蕭璟從前也曾來此踏青。
只是夜雨里,卻瞧不出半點昔日風景。
他停步在墳前不遠處,緩緩抬起傘來,目光看向前頭立在墳前的墓碑。
沒有名字,只有沈云氏之墓的字眼。
云喬雖已和離,卻未再嫁,立碑之時,奉命辦事的宮人思量了番,還是擇了她嫁過夫婿的姓氏冠在了她前頭。
蕭璟握著傘柄,目光冷寂地瞧著墓碑,瞧不出絲毫情緒。
可他深夜冒雨來此,護衛又瞧見過往日那云姑娘還在東宮時的情形,哪里能猜不出,即便沒了記憶,蕭璟心里,也還是在意那個如今在眾人口中,已經死去的女子。
碑文上的旁人婦,只怕更是刺他眼目。
護衛跟著看了眼那碑文道:
“云姑娘嫁過人,便回不去家中族墳,又無兒女在此為其立碑,單寫姑娘名姓于理不合,出嫁的女子離世,碑文上都要冠夫君的姓氏,不能有自己的名字,雖則云姑娘和沈家已經和離,可她未曾再嫁,宮人便刻了沈云氏?!?
女子出嫁后,是沒有名字的。
只是冠著夫姓的某某氏。
蕭璟沉凝許久,看著那墓碑,目光比雨水更涼。
許久后,緊攥著傘柄,啟唇道:“把墳挖了,開棺?!?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他吩咐這話時,聲音冰冷,護衛們個個面色大驚。
“殿下……這,人都埋了,挖墳……也太不吉利了些,恐驚擾亡靈啊?!?
護衛勸著,蕭璟面色卻無變化,也并未松口。
眼見他如此,護衛咬了咬牙,又道:“殿下有所不知,死人被挖墳,會魂魄不寧,無法投胎的啊?!?
蕭璟眼眸微顫了下,看著雨幕中的墳塋。
見他猶豫,護衛以為總算勸住。
蕭璟撐傘立著,環視那墳塋周遭。
他沒有陰陽異物的眼,若是她死了,他自然瞧不見她的魂魄。
可他卻也會想,如果那個人真的死了,是不是這一刻,就在他瞧不見的地方,看著他。
不能投胎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