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呢?”
馬車上的趙琦也跟著下來了,遠遠走來,目光在小丫頭身上掃過,又瞧了蕭璟陰沉的臉色。
蕭璟不是個會和孩子計較的人,也不該莫名下了馬車親自來瞧著孩子的傷,趙琦見狀不解。
那小孩子只顧著哭,哪里能答出來話,倒是被那護衛攙扶著起來走近的婆婆,在旁回道:
“孩子她娘忙著在家打點呢,老婆子我帶孩子出來逛,沒留意讓她自個兒跑出來了,您別見怪,老婆子這就帶孩子離去,擋了貴人您的路,實在抱歉。”
蕭璟這一身上等衣裳,和他身上一眼就能瞧出的常年久居上位的氣勢,再有這些跟著的隨從護衛,婆婆自然瞧得出此人出身不凡,哪敢得罪。
匆匆回完話,便捂著小丫頭嘴巴,想把人抱去。
只是她摔了一跤,腿腳不便,此時走路都費勁。
蕭璟掃了眼那嬤嬤抱著小丫頭蹣跚的樣子,暫且壓下臉上方才乍起的冰寒,溫聲道:
“原也是在下的車夫不小心,沒留意小孩子跑過來,倒把人嚇著了,也害得您摔了這一跤。
在下久病,身邊就跟著郎中伺候,不如,請他給您瞧瞧,若無大礙,在下便讓人送您和孩子回去。”
蕭璟此行離京,是帶了隨身太醫的。
婆婆出身市井小民,日子過得精打細算,也極重銀錢。
一聽這話,想著能省下看傷的醫藥銀錢,自是愿意。
再瞧著蕭璟此時一副好相處的模樣,也不似跋扈的惡人權貴,忙就抱著孩子應了下來。
“好好好,如此甚好,貴人您是不知,老身帶著孩子,家中進項全靠孩子她娘做繡活,這在城里看郎中再養一陣傷,本就要孩子她娘親多加勞累,再花一筆銀子請郎中,我們剛搬了家無甚余錢,怕是為難喔……”
蕭璟唇角掛著和善的笑,頷首請了婆婆和孩子上馬車。
他吩咐侍衛扶著婆婆上去,自個兒則伸手接過孩子。
小丫頭哭鬧不已,連聲罵他壞人。
那婆婆見狀,忙低聲道:
“囡囡,聽話,不然回去告訴你阿娘你在街上亂跑,讓你阿娘揍你一頓咯,婆婆腿傷了抱不得你,你且讓這位公子抱一會兒,乖乖的喔,不許鬧了。”
小丫頭扁著嘴,卻也不是無理取鬧的惡童,聞到底也沒再哭鬧,只氣不順地狠狠瞪著蕭璟。
可她一個小娃娃,故作兇惡,反倒只讓人覺得好笑。
郎中給婆婆看診,蕭璟抱著孩子落座馬車一側。
撫了撫那帷帽上的繡樣,狀似隨口閑話般問:
“您方才說,家中進項全靠孩子娘親支撐,那,這孩子父親呢?怎么讓女流支應門戶,難不成,是病了?”
還是說,已經死了?
婆婆不想當著孩子的面,提及小孩子那沾了賭早已和離的親生父親。
隨口扯了句道:“唉,人在外地,常年回不來,不過每兩月的十五,倒是會寄錢過來。”
每月十五陳晉會給婆婆寄錢。
這婆婆是陳晉娘親的姊妹,又無子女奉養,往日里陳晉便常給婆婆寄來銀錢,自婆婆養著這孩子后,便寄得更多,到將云喬送來,也未曾斷過,甚至銀錢數額,比往日更甚。
婆婆與云喬提過此事,也不愿讓云喬過于辛苦。
只是云喬卻讓婆婆把錢收著,給自己養老,不必花在她們母女身上。
她知曉陳晉已經不在京中當值,必定不如從前寬裕,本就對他心懷愧疚,清楚恩情已經還不盡,哪里忍心再欠他更多。
婆婆隨口應付的話,說完才意識到下意識講了自己那外甥。
話落撓了撓頭,轉念想著左右眼前人素不相識,也不必多做解釋,索性將錯就錯了。
蕭璟聞低眸,目光沉沉。
人在外地,常年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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