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問得已有些冒犯,云喬聽得蹙眉。
一旁抱著孩子的下人,是蕭璟親信,聞掃了眼這女子,冷聲道:“姑娘這話問得,我家小姐自是一個人帶著孩子來的,至于旁的,姑娘怕是問得多了。”
那頭戴白花的婦人聽罷,略低下眼簾,攥著袖中手,卻繼續(xù)道:“可我方才,似是瞧見,那車駕里,還坐著一個男子。”
這話聲音不小,一說出來,連那半只腳跨出門檻的云夫人,都頓住步子,回頭看了過來。
“你說什么?男人?”云夫人擰眉追問。
那馬車里確實還坐著蕭璟,云喬蹙眉,抿唇猶豫要如何說。
一旁抱著孩子的下人正要開口說話,那帶著白花的年輕婦人卻看了眼云夫人,又同云喬道:“隔地有些遠,許是我看錯了,姐姐說是不是?”
“嗯,確是你看錯了。”云喬頷首敷衍道。
話落,便扶著額頭,做出一副疲乏樣子。
“舟車勞頓,實在撐不住,便不閑聊了,且容我好生歇息一番。”
前頭門檻處的云夫人,臉色沉了下來,全無在云喬跟前的笑模樣,招手喊了方才那說話的婦人。
“大姑娘,過來!”
話落,一旁挨著云夫人的小女兒撲哧笑了聲。
“娘親說錯了,如今大姐是二姐了,您得喊二姑娘呢。”
云夫人被女兒逗樂,戳了下她腦門。
“就你機靈不成,還不快回去學女紅去!”
那原本的云家大姑娘,卻乖巧地走了過去。
云夫人對著她,臉色卻并不好看。
“眼睛不中用了就請郎中看看,胡亂語什么,趕緊回你院中呆著,穿身孝服在外頭招搖,也不怕給我家找晦氣!”
那云家大姑娘本就蒼白的臉色,聽得這話變得煞白。
低垂著的目光,含著嫉恨不甘。
同樣都是喪夫的婦人,新回來的大姑娘千嬌百寵,家里處處高看。
自己這個原本的大姑娘,卻受人白眼,遭人欺凌奚落。
難道就因為她是家中姨娘生的庶出,那剛回來的云喬,卻是亡故的原配夫人嫡女。
明明都是父親的女兒,父親怎么如此區(qū)別對待。
云大姑娘目光看著這處院落的各類擺件,再想起自己住處發(fā)了霉的床榻,掩在袖中的手,攥得更緊。
“女兒明白了,謝母親教誨。”
她恭敬說著,這才跟著云夫人出了云喬住處。
眼見人走遠,云喬松了口氣。
身邊貼身伺候的下人雖是東宮出來的宮女,卻早已把云家的人都查得透透的。
同云喬道:“方才那個,是云家大姑娘,庶出,原先出嫁了,喪夫新寡,云家把她接回來,預(yù)備讓她改嫁,她跟前頭夫婿生了個兒子,留在了夫家,想是見姑娘能帶著孩子歸家,心里存了不平,才會如此語冒犯。”
云喬聞明白過來,想起方才那女子被云夫人訓斥的樣子,揉了下眉心。
她總覺得,那云夫人臉上總掛著的笑,比那云家大姑娘冒犯的話語,還讓人不適。
“那云夫人,很是怪異,她笑著與我說話,我卻覺心里發(f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