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將小娃娃抱在膝頭,噙著笑眼細細瞧著。
越瞧,越覺遺憾。
這樣好看可人的小女娃,若真是蕭璟的骨肉,該有多好。
可惜了,可惜了。
皇后心底輕嘆了聲,對著這小娃娃的慈愛倒是依舊。
她手撫了撫小娃娃頭頂軟發,過來幾瞬,突地招手喚了貼身嬤嬤。
吩咐道:“去本宮榻邊,將榻邊壓著的箱籠開了,取出里頭壓著的小箱子,提來送給明珠。”
嬤嬤是皇后的奶嬤嬤,聞愣怔了下。
片刻后,才回神過去尋東西。
那箱子里壓著的,是皇后早逝的女兒,幼年喜歡的小玩意。
嬤嬤捧著箱子回來,皇后抬眸示意云喬身邊的宮人接過。
手指曲起,刮了刮明珠鼻頭,笑道:“都是你這個年紀的小丫頭喜歡的小玩意,帶回去玩罷。”
云喬立在一側,眼瞧著明珠被皇后抱在膝頭,腦海里,卻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揚州城。
那個,明珠真正的祖母。
一個惡毒可怖,甚至差點摔死明珠的人。
這一刻,云喬心底閃過絲念頭。
她忍不住的想,如果眼前慈愛的皇后,當真是明珠的祖母,該有多好。
皇后將孩子從膝頭放下,招手喚了個嬤嬤來,讓其領著孩子去外殿玩兒。
內殿只剩下皇后和云喬二人。
“坐吧。”
云喬依落座。
皇后自個兒用了盞茶,潤了潤嗓子,才終于開口。
“云姑娘,璟兒打小養在我膝下,我教他雖傾盡心血,卻也待他冷漠。
他幼時,原是個溫軟脾氣也極愛笑的小郎君,待人待事都極為心軟良善,像極了他親生娘親。
可良善之人,如何能爭儲君之位呢。
我頗費了一番心思,等了好些年,一直到,他從西北軍中歸來。
或許是西北戰亂的血色,或許是邊疆無數的死尸。
又或者,是他親眼見了,他身邊跟了十多年的親衛扈從,背叛了他,要他性命。
總之,他終于不似幼年時那般,也很少笑了。”
皇后微垂眼簾,眸底情緒難辨。
云喬垂眸沒有語。
溫軟脾性,性子良善,極愛笑。
這樣的字眼,聽起來,離如今的蕭璟,實在是太過遙遠。
皇后搖頭輕笑,沉默好半晌。
才接著道:“云喬,前塵往事,皆成云煙,日后,好生同他過日子,為他生個一兒半女,他不會虧待你的。”
前塵往事,皆成云煙。
真的嗎?
云喬心底悶悶,說不出的難受。
其實她知道,她心里,一直是怨恨蕭璟的。
她怨他騙她,怨他算計她。
怨他讓她手上沾了血。
怨他給她灌藥,毀了她心里那個本該光風霽月的他。
恨他,曾對她至親骨肉,動過殺心。
恨他,曾辱她迫她。
更恨他,為何不是她心里的那個溫柔待她的郎君。
只是那些怨與恨,事到如今,她連抓住的力氣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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