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帶著令牌的護衛已然進了禁宮內。
他一路疾奔到議事廳門前,亮出令牌,急著要見蕭璟。
卻被守門的宮人,依著杜成若的吩咐,給攔了下來。
“何事?太子妃吩咐過,西北事發突然,殿下徹夜不眠議事,非軍國大事,萬萬不可攪擾。”
護衛想起東宮的大火,急得滿頭大汗,卻也知此事并非軍國大事,只得如實道:
“是東宮起火了,統領命我趕來宮中稟告殿下,請殿下回去拿個主意。”
起火一詞先是讓宮人驚了下,可到底是在宮里伺候的人,只一下后,面色就恢復如常。
便是走水起火,如今東宮要緊的主子都在議事廳內,總不至于隔著這么遠,傷了兩位主子的安危。
那火,就是燒得再大,只要沒傷著主子,就不算要緊事。
里頭議事的人,個個身份貴重得罪不起,何況,殿下因著西北之事,已是懸心竭力,此時攪擾,怕是上趕著去觸霉頭。
宮人并不愿意通稟,蹙眉道:“起火了,吩咐下人滅火就是,殿下和太子妃人又不在東宮,讓東宮的下人,趕緊在殿下忙完政務前把火撲滅收拾了殘局就是,難不成走個水起個火,還能把整個東宮都燒沒了?”
這宮人話里話外不愿通稟,侍衛實在焦灼,急切地往里張望,那議事廳大門緊閉,他是什么都看不到。
只得急聲同宮人道:“勞您通稟一番吧,火場里還困著人……”
宮人此時已經漸漸沒了耐性,聞隨口問道:“什么人?東宮的兩位主子可都在議事廳里呢,就是有什么人被困,想必也不是什么要緊人物。”
擺手就要讓人退下,口中不耐煩道:“去去去,快些下去讓人滅火就是,莫在此處擾了殿下議事,耽擱了西北的軍政,你有多少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護衛后頭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自己也知道,西北軍政要緊。
便是覺得那被困火場的云姑娘可憐,卻也想著,自己來時,聽聞陳晉已經進了火場救人,應當不至于出什么人命,且在此等著殿下議事結束出來再行稟告就是。
便住了口,靜默退下,立在殿下候著。
……
議事廳內,徹夜商議后,總算是出了章程。
“孤親自去一趟西北,杜成若,你隨孤一道前往。
趙琦,你留下盯著京中諸事。
孤會請父皇暫且不回洛陽行宮,坐鎮長安,切記萬事歸勸些父皇。”
由蕭璟親自帶杜成若前往西北領兵,有他在,算是為杜成若的女子身份,添一份保障,也讓下頭人,不敢因為杜成若女子之身,而不聽軍令。
唯一麻煩的事,他人不在京中,京中未必不會生亂。
罷了,眼下西北要緊,其它的,都能緩一緩。
議事畢后,眾人紛紛退下。
議事廳外頭等了半夜的侍衛,見有人出來,忙就要往前去。
此時,杜成若攔下了侍衛:“殿下徹夜未眠,今日怕是要在議事廳歇下,若非軍國大事,萬不可擾了殿下歇息,且等天亮后再稟。”
護衛只得低首應下,不敢再硬闖,人立在議事廳門外急得焦頭爛額。
議事廳內,此刻,只剩下蕭璟自個兒。
內殿里燃了一夜的燭淚堆積在燈臺上,蕭璟捏了捏眉心,徹夜未眠后的眼底烏青,襯得他往日清俊溫雅的面容有幾分憔悴。
人前再如何,也不能流露出疲憊。
孤身一人時,才難得泄出幾分頹靡。
到底不是鐵打的身子,連軸轉,哪里能分毫不受影響。
他捏著眉心力道微緊,只覺額頭一側,疼得發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