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沈硯的院落,云喬領著蕭璟進去,帶人先進了書房,隨后吩咐下人:“去尋件公子未曾穿過的干凈衣物來。”
書房里只剩下蕭璟和云喬兩人,蕭璟姿態隨意的在沈硯書房軟榻上斜倚坐下,云喬特意選了個距離他最遠的桌椅落座。
沈硯這處書房,說是書房,卻沒干過什么正經事。
書架上的書早都落了灰也無人打開,倒是軟榻上,扔了好幾本裹著尋常書皮的春宮圖。
蕭璟隨手拾起一本打開,垂眼就瞧見了紙頁上放蕩的圖樣。
女子玉體橫陳桌案,身上潑墨染香。
沈硯倒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浪蕩紈绔。
蕭璟不自覺的想,云喬同她那浪蕩的夫君,又親密到什么地步?這畫上的美人姿態,她有沒有同她夫君做過?
應當是有的吧。
想到此處,他臉色陰沉了幾分,闔上書頁將那春宮圖扔在一旁地上。
書本砸在地上的聲響,驚了云喬。
云喬順著動靜看去,正巧,一陣風吹來,將那扉頁吹開,露出了第一頁的圖樣。
畫上人姿態放蕩,比云喬在花樓里學房中事時,瞧見的還要更甚。
她嚇得慌忙側首,視線躲避,不敢去看。
蕭璟低笑出聲,踩著地上春宮圖,起身走近她。
云喬攥著桌椅扶手,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視線躲避,不敢看他。
蕭璟停步在她跟前,折腰俯身,膝蓋緊挨著她的腿,頂了下。
云喬慌忙扭身,卻避無可避。
蕭璟抬手捏著她下顎,迫她抬首,云喬被逼著昂首,卻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眼睫顫抖。
那顫著的眼睫還掛著淚水,臉上被她夫君打出的掌印,更襯得她楚楚堪憐。
蕭璟指腹輕柔撫在她頰邊那道指痕上,聲音滿帶威壓命令她道:“睜眼。”
云喬本能的怕他,強壓著畏懼,咬唇掀開眼簾。
眼里還帶著些許淚光。
她的眼睛生得動人至極,讓人只看一眼,便覺合該將她捧在心尖愛憐。
蕭璟指腹溫熱,來回在她頰邊掌痕上摩挲,視線卻始終在她眉眼流連。
他摸著她臉頰,像是把玩玉石般撫觸,云喬蹙眉悶哼了聲。
蕭璟指腹微滯,啞聲問她:“疼嗎?”
云喬以為他是問她,此時他指腹碰的她,疼嗎。
蕭璟指腹溫熱,力道輕柔,其實是不疼的,云喬只是怕,所以下意識蹙眉悶哼了聲。
于是她搖了搖頭,說不疼。
可蕭璟問的,不是此刻。
他看著她搖頭的模樣,聲音低啞,又問了句:“我說,沈硯打你時,疼嗎?”
話音落地,云喬身子猛然一僵。
疼嗎?
當然疼。
那一掌,沈硯打的未曾半點收著力道,云喬面皮嬌嫩,哪里受得住,自然是疼的。
可此時蕭璟問她,她卻答不出話。
云喬眼簾低垂,沒有語,只是咬緊了唇掉了滴淚。
淚珠從她眼尾滑落,將她臉上脂粉洗去幾分,蕭璟瞧著礙眼,取出帕子,倒上手邊茶水浸濕,擦著她臉上胭脂污痕。
嗤笑了聲,問她道:“既然疼,為何不反抗不還手?我記得,你打我時張牙舞爪,很是厲害。怎么今日卻這般不中用?”
他話語作弄調笑,一邊擦凈她臉上脂粉,一邊在她耳畔絮語。
云喬聽著他語,靜默好久才道:“因為他是我夫君,女子卑弱以夫為天,他如何責罵打罰,我也只有受著。”
“呵。”蕭璟聞冷笑不已。
收好帕子出譏諷她:“我倒沒瞧出來,禮教規訓于你,這般要緊。既是以夫為天,那我問你,你那夫君要你做什么,你都肯嗎?”
云喬低垂眼簾,抿唇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連君要臣死父要子亡,都是臣與子不得不做的事,我自然,也是事事聽從夫君吩咐。”
女子的聲音帶著顫意,卻仍舊讓蕭璟聽得清晰。
君臣父子夫妻,禮教規矩體統,字字句句都是規訓。
他瞧著眼前這個張口閉口規矩禮教的女子,卻透過她披著的假面,隱約想起那個膽大包天,敢在佛堂內給女兒喂奶的她。
突然,想撕碎她的假面,再看一眼這副貞靜賢淑以夫為天的皮子下,那個生動的張牙舞爪的女子。
書房內室靜寂無聲,門外響起仆從腳步。
是方才去取衣物的奴才回來了。
蕭璟聽著腳步聲步步走近,緊挨著云喬的身子,沒離開分毫,
反倒伸手壓在她唇上,低聲問她:
“夫人說你事事都以夫為天,萬事聽從你夫君吩咐,那我問你,倘若有朝一日,你夫君為前程為金銀為其他種種,要你委身獻媚于我,你也肯做嗎?”
蕭璟這番問話落地。
云喬淚珠都凝滯,臉色更是慘白。
蕭璟神色認真,沒有玩笑之意。
云喬緊攥掌心,慌忙搖頭。
連連道:“他不會的……他是我夫君,我是他結發妻子,他不會的。”
她說她的夫君不會,蕭璟嗤笑不已。
反問道:“結發妻子?夫人捫心自問,所謂結發妻子,對于你那夫君而同一件衣物可有差別?常道,女人如衣,今日,沈硯能贈我換洗衣物,你怎知,來日,他的贈禮,就不會是你?”
云喬攥著手,怒目瞪向他,咬得唇瓣都滲出了血珠。
卻還是連連搖頭:
“我說了他不會!我是他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是正經人家的清白女子,為他生育孩子侍奉公婆,他就是再紈绔,再不喜歡我,也不會那般欺辱于我……何況你……你也是高門權貴出身,總不會不顧體統臉面,做出強奪人妻之事。”
蕭璟聞啞聲悶笑,視線在她咬出的血珠上打量,指腹抵著她唇瓣,將那血珠捻碎,就如那日佛寺廂房,捻碎她哭求的淚珠一般恣肆。
而后,貼在她身子,話音溫涼殘忍道:
“夫人既然知曉我是高門權貴出身,也當清楚,沈硯對我處處討好不敢得罪。倘若,我要你,他敢不給嗎?”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