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低眸,瞧著手中的畫像,此時倒沒懷疑云喬扯謊。
只將畫像疊好,收進信封中。
淡聲交代道:“既是身子不適,便不擾她靜養,讓春見過來,給她將這信封送去,就說,里頭是那日,她落在我這的東西。”
信封將畫像在里封的嚴實,蕭璟方才手捏著畫像時,也不曾讓下人瞧見那是什么,被吩咐的下人也不敢多問,只依應下,喚了春見來辦事。
這春見,正是從前,夜半送云喬回去的女護衛。
午后陽光正盛,云喬守在女兒搖椅旁,手里拿著扇子,一下下輕扇。
身后半開的窗欞,突地被人叩響。
云喬聽到動靜側首看去,只見一個信封從窗欞外扔了進來。
“我家主子說,這信封里,是您落在主子書房的物件,特叮囑我給您送來。”
春見的聲音在窗欞外響起,云喬聞蹙眉,一時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要緊的物件落在了他那處,還要特意派人送來。
夏日悶熱,她擱下團扇,取出帕子擦了下額上的細汗,蹙眉往窗下走去,屈膝半蹲,撿起了地上的信封。
封得嚴實的信封里,瞧見紙頁的一角,云喬扯了出來,打開低眸去瞧。
只一眼,嚇得慌忙將那畫頁和信封一道捂在了心口。
心頭如擂鼓,云喬臉色粉白交加,低聲咒罵了蕭璟一句。
外頭的春見沒聽清楚話語,卻能從云喬口氣聽出她的羞怒。
青天白日,春見這外府侍衛自是不便久留,送了信封,便翻墻離去。
倒是云喬,捂著那信封和畫頁,緩了好一陣才起身。
她環視左右,第一時間就想著把這畫燒了,可夏日悶熱,哪里有火爐,平臺喊下人生火,也太過惹眼,思來想去,云喬捏著這畫像,躊躇難定。
她紅著臉坐在榻邊,低聲罵那人不要臉皮。
視線卻也不經意落在了膝頭擱著的那畫像上。
蕭璟畫技卓絕,雖未畫過美人圖,真動筆時,倒也將人畫得極美。
衣衫將褪未褪,婉轉伏在窗欞上,眉目間艷麗灼灼。
赫然是那一日,在沈硯書房里的景象。
云喬瞧著,臉色更紅,將畫頁攥成一團,抽開床榻下的暗格,扔了進去,想著眼不見心不煩。
紙團在暗格里滾進最深處,沾滿了灰塵。
云喬坐在榻邊,拍了拍紅透的臉頰,和衣睡下。
自這日后,足有半月,每逢蕭璟派人請她,她都借口身子不適推脫。
蕭璟這半月里也被案子惹得煩不勝煩,倒也未曾在她這多費什么心思,才讓云喬能借著身子不適一躲再躲。
云喬稱病在自個兒小院里躲了半月,沈夫人卻突地派人傳了她過去。
半月里,不出院門對外稱病的云喬,不僅未曾憔悴,面色倒還養得比往常紅潤了些,身子也更豐腴。
只是半月閉門不出,那管家之權,卻也無甚機會用到。
秋兒瞧著心焦,等了半個月,忍不住在伺候云喬用膳問了句。
“主子,既是老爺讓夫人給了您管家之權,正是在府上立威的好時候,您怎么還稱病躲半個月啊,若是不想見那位公子,咱們府上總能走動辦事,為何將自己圈在院里不出。”
云喬手捏著湯匙,搖頭道:“婆母管家多年,眼下又因著我的緣故受了公爹掛落,正是記恨我的時候,給了我管家之權,后頭,怕是早埋了坑等著,多的是絆子,隨意尋個管家不利的由頭,都能名正順的教訓兒媳,我何必在她氣頭上找罪受,且躲著吧。”
果不其然,另一頭沈夫人院落里,因著云喬稱病不出,也動了氣。
沈夫人將手中佛珠拍在桌案上,恨聲道:“她躲起來一步都不出院門,倒是讓我想揪她把柄都尋不出。難不成,我還白白因她受了老爺掛落不成,還有那柳姨娘,干什么吃的,至今一點證據也無,莫非真是空口白牙扯謊來著。”
一旁的老嬤嬤忙勸道:“夫人息怒,您不是說了,有證據最好,若無,造也能造出證據來。”
沈夫人眉心緊蹙,哼了聲道:“可她門都不出,如何造出證據來污她通奸失貞?”
老嬤嬤聽罷,思量了番,笑道:“不出,便想法子,讓她出門。今日不剛好是林家新婦進門的大喜日子嗎,林家夜里擺了宴席,不如讓少爺帶著她出門,她說身子不適,難不成還能病了半月不成,您請個郎中來,喊她過來把個脈,看她還能怎么躲。”
這話一出,沈夫人面色微閃,連連點頭。
信傳到云喬處時,郎中也到了沈夫人院中候著。
來的正是給沈夫人出主意的那老嬤嬤,候在門檻外揚聲喊道:“少夫人,夫人掛念您的身子,特意給您請了郎中來問診,托老奴來請您過去。”
屋內的云喬和小丫鬟聞都是一驚,倒是一旁被蕭璟安排在云喬這處伺候的老嬤嬤,掃了眼屋外,開口回道:“勞您稍候,我家主子洗漱梳妝后便去。”
話落,掃了眼云喬紅潤的臉色,提醒道:“少奶奶還是妝點一番為好,多敷些白粉,瞧著也憔悴些。”
……
約莫一刻鐘后,外頭老嬤嬤等得急不可耐,揚聲催促,云喬才同嬤嬤一道出了院門。
她拿帕子掩唇輕咳,一副虛弱的樣子,也刻意用帕子遮了圓潤幾分的臉頰。
老嬤嬤倒沒看出不對,心下還疑惑,難不成這少夫人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