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云喬,人已經艱難行到了大理寺門前。
威嚴肅穆的大理寺正門外,候著幾位看門的官差。
她顏色生得太好,孤身行在市井中太惹眼,故而在途中拿自個玉簪跟乞兒換了衣裳,又將臉上弄得全是泥灰,裝成了乞兒模樣。
總算到了大理寺,云喬拖著疼得厲害的腿,一步一瘸的走向前。
近前去時,刻意偽裝成男子聲音,粗聲粗氣道:“官爺,敢問太子殿下今日人在大理寺嗎?”
大理寺的官差目露不屑輕賤。
又以為蕭璟忙于政務,眼下人不會突然到大理寺,推搡了她一把后,罵道:“哪里來的乞兒賤民,也敢問殿下行蹤!”
云喬膝蓋本就生疼,被這一推,就給推倒在地。
她人磕在地上,膝蓋更疼了,疼出的眼淚混著臉上泥土,把臉染污的更花,瞧不出本來的面容,人也更加狼狽。
她拖著疼痛難忍的腿,艱難找到這里,哪里能因為被人語侮辱就輕放棄。
咬牙忍痛,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強撐著站立,低聲又道:“煩請官爺通稟一聲,草民當真有要事稟告,殿下是大仁大義的好官,想來定不忍見百姓受苦?!?
蕭璟那性子,對黎民百姓的確是仁君,可對著手下的官員,卻難免嚴苛。
他每逢月初來一趟大理寺,這大理寺狗仗人勢的官差,沒少吃掛落,雖敢怒不敢,心里卻難免沒有怨氣,聽得云喬這番話,冷哼了聲道:
“這天下的百姓都是受苦的,還差你一個不成,咱們殿下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也不是什么人都會救的。你一介乞兒,能有什么要緊事,去去去,滾遠點!”
那官差擺手罵著云喬,話語嘲弄。
云喬咬唇忍氣,猶豫著,想直自己身份,求這官差幫忙通稟。
幾番猶疑躊躇后,咬牙道:“我……我不是乞兒,我是揚州……”
話剛一出口,還未說盡,便突聽得身后一聲嬌蠻音的呵斥。
“哪里來的乞丐,也敢擋本小姐的路,還不滾開!”
罵人的嬌小姐中氣十足,話落后,還抽出腰間的鞭子,遠遠沖著一身乞丐模樣的云喬抽來。
那長鞭很是眼熟,就是在蕭璟私宅里,那位自稱是蕭璟未婚妻之人手里的兵器。
云喬意識到此事,嚇了一跳,慌忙拿自己的頭發遮掩面容,唯恐被那位小姐認出自己來。
她既要顧忌自己的面容,不能露出臉來,又要艱難的躲避那趙小姐手中的長鞭,不讓鞭子再傷了自己,膝蓋還陣陣生疼,終是沒撐住又跌了下去。
云喬狼狽跪倒在磚石地上,那嬌蠻刁橫的趙小姐,自是不愿沾上乞兒的臟污,收了長鞭冷哼了聲,走向大理寺門前的石階。
大理寺的官差認得國公府的小姐,也知曉這位趙姑娘乃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見了人后,忙諂媚的迎了上去。
“您怎么來了,這大理寺是刑獄臟污之地,小姐您千金貴體,踏足此地,豈不污了您的鞋履?!?
那趙兮兒早聽慣了這恭維奉承的話語,聞冷哼了聲道:“少廢話,宮里傳信兒說太子哥哥今日過來,我有事尋他,要在大理寺等他,還不給本小姐帶路?!?
趙兮兒話落,官差連忙點頭哈腰應是,拱手迎著趙兮兒進去。
臨行前,還對著伏在地上,借發絲遮掩容貌的云喬,狠狠誶了聲,罵道:“你這乞兒有多遠滾多遠,莫要在大理寺門前,污了官衙的石階,再不走,我就讓人打斷了你的腿,再把你人拖到亂葬崗打殺了!”
官差的威脅聲入耳,云喬抬眼,滿目震驚。
這是大理寺門前,是刑獄斷案之所,看門的官差卻能說出,隨意打殺一個并無罪責的平民之語。
不過是手里稍稍握著一點權勢,便把人命不當人命。
原來這京城的官員,也是如此。
那位太子殿下,又真的如傳中那般,端方公正,仁心仁德嗎?
她當然盼著那位殿下,是仁心仁德的儲君,而非如這些人一般是人面獸心的狗官。
大理寺門前官差話說的可怕,云喬自然不能拿命去和這些狗官硬碰硬,只得艱難起身走開。
她步履艱難前行,又聽得大理寺門口官差的議論聲。
“這位小姐倒真是千金架勢,比公主陣仗還大?!?
“哎呦,咱們圣上沒有女兒,前頭的郡主和親后,也就趙小姐這個太子殿下的親表妹,算是皇室親故里頭,身份最貴重的了,那自然是陣仗直逼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