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命運,沒有善待她,
她不得不嫁人,不得不面對沈家的齷齪。
她沒選擇,不得不被迫接受。
和這世上,許多女娘一樣。
無法選自己的夫婿,無法選自己的人生。
遇到了蕭璟后,
她第一次在十三歲后,自己去做選擇。
她選擇喜歡他。
掙脫禮法教條貞潔規(guī)訓,直白而熱烈地喜歡他。
可是,可是。
他也沒有善待她。
他殺了她的孩子,他逼迫她一次又一次。
這所有的一切,
無論是死在揚州的柳姨娘。
還是被逼舍下孩子的自己。
又或者,是此刻,房中正受辱的李清玉。
她都無力相救。
她沒有辦法,她真的沒有辦法。
她再恨再痛,都沒有辦法……
淚水一滴滴從指縫流出,卻怎么也洗不去她的悲痛。
她不得不在一滴滴的眼淚里明白,
世間女娘活著,總有許多事,她們無能為力也無計可施。
花娘聽著她的眼淚一滴滴砸在廊道上的聲響,嘆了口氣后垂眼同她道:
“姑娘哭什么,你又不是里頭的海棠,你比她可有福氣多了,殿下既中意你,又生得俊俏不凡,年歲也輕,姑娘有什么不情愿的,你若有什么難處,都可跟我說說,我是過來人,總能給姑娘出出主意。”
云喬心口顫疼,淚珠微滯,抬起眼,望向那帶著她來此處的花娘。
話音飄茫無望道:“我恨他,他……他殺了我的孩子,殺了我孩子的父親,我無法對他動情,我做不到和他歡好,我寧肯去死,可他連死的那一點點自由都不肯給我……”
不能動情?
那花娘眉心緊蹙,納悶地問:“不能動情?姑娘是說,那位貴人,不能讓你有男女之欲?”
云喬沒有語,只是默默點頭。
花娘聽著云喬說,蕭璟殺了她的孩子和夫君,哪還不明白她為何心里有這么大的怖障,一時只覺棘手。
這……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要人心甘情愿地伺候他,可這姑娘,心病已然嚴重到身子本能地不可控了。
這便是做出心甘情愿的戲,臨到榻上,動不了情,還不是瞞不了殿下。
心結(jié)難解,最是難辦。
女子不能動情,或是難以動情,倒是也有法子。
催情的藥,助興的水兒,這樓里便有許多。
可這些東西用了,卻也不過是身子服貼,再如何演戲,沒有真心動情,單單是身子如春水,也少些趣味。
何況殿下是要讓這姑娘心甘情愿,決然是要她真心的。
那等春藥,手段拙劣,怕是不能讓殿下滿意。
花娘連道麻煩,暗想今日這樁事若辦不成該如何是好。
躊躇踱步間,視線不經(jīng)意掃進妓房里頭,瞧見那海棠,突地腦中靈光一閃。
心思一轉(zhuǎn),拍了拍腦門,想起這妓房里,是有份秘藥的。
那藥,名曰忘憂。
功效奇絕,雖是催情所用,卻又并非尋常助興藥物。
而是勾起人內(nèi)心深處,對最喜歡最鐘情之人的記憶,忘卻種種憂愁苦厄,只將眼前人視作心中人。
動情動欲,靡麗情纏極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