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許她放在心上,可是人滔滔,云喬又哪里能不放在心上。
而他捂著她耳朵的手,也只是徒勞。
暖閣外的語,依舊字字句句,接著傳進她耳中。
那女子話鋒一轉,漫不經心道:“退一萬步講,便是她生了孩子又如何,殿下眼下寵愛她,難不成還能寵上一輩子,那女子出身低微,家里也在朝中無人,待得日后色衰愛弛,想個法子將人解決了,孩子養在我膝下,子貴母死,也不算虧待她。”
殺母奪子之事說得輕輕松松,旁人的一條性命,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這就是京中傳聞里,溫婉賢良的貴女。
云喬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做了蕭璟的妾室,日后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拿捏著她性命的主母。
她不想,也絕對不能,讓自己做一個連生死性命都被別人捏在手中的妾室。
蕭璟臉色也是陰沉。
云喬是見過沈府里沈硯父親的那些姨娘過的是什么日子的,即便生了孩子,有了兒女,也還是個奴才,任主母打罰,沒有半點尊嚴。
雖則皇家嫡庶之分并不似普通人家苛刻,也多有庶出皇子身登大寶的,寵妃越過皇后囂張跋扈的例子更是不知凡幾。
可云喬始終不是張揚跋扈的性子,也想不到這些遙遠的可能。
只覺做蕭璟的妾室,面對種種傾軋斗爭,定是萬般疲憊,說不準哪一日就死無葬身之地。
而方才那女子的話聽在耳中,也讓云喬本就排斥的心思更濃。
暖閣外的小姐帶著婢女歇夠了腳離開,暖閣內的云喬,聽著步音走遠,片刻后低垂眼簾,輕聲道:“殿下,我不想給人做妾。”
她說這話,并非癡心妄想地想要做蕭璟的正妻,做當朝的太子妃,而只是不想做妾。
蕭璟聞低眸,抿唇靜默片刻。
幾瞬后開口道:
“云喬,你該明白,太子妃的位置,不是你的出身能夠得到的,父皇和母后,也絕對不會應允孤娶一個二嫁的婦人做正妻,側妃之位,已是我能給你的越矩的恩寵。
至于方才那人說的話,孤向你保證,絕不會發生。
你信孤,好不好?”
他居然以為,她說不想做妾,是想做他的太子妃。
云喬白著臉搖頭,柔聲解釋:
“殿下說什么呢,我怎么敢癡心妄想嫁給殿下做太子妃。
我只是不想與人做妾。
嫁沈硯時,雖則在家常受婆母磋磨,到底也是家中少夫人,熬些年,總能當家做主挺直腰板。
妻與妾,終究不一樣。
我阿娘從小便告訴我,便是再喜歡一個男子,也不能不要自尊,舍了臉面跟他,更不許做人妾室。
若是如殿下所,沈硯已經與我和離,我應當也不會再嫁了,只好好養大女兒就是。”
云喬話說得輕柔,蕭璟面色難看,撫了下她鬢邊軟發,溫聲道:
“若真是你心上人,倘使當真彼此喜歡,做妾室和做妻子有什么兩樣?”
云喬溫柔搖頭,眼睛里盈著些微淚光。
“怎么會一樣呢?
妻是妻,妾是妾,一尊一卑,天壤之別。
若是我的心上人也真心鐘情于我,愿意誠心待我,必定是不舍得我做妾的。
排除萬難,也當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