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屈膝跪在地上,握著她腳踝說著這話,姿態卑微至極,話語更是極盡虔誠。
云喬腳踝輕顫,閉了閉眸。
眼前,仿佛浮現當初在沈家時,他攔下沈硯對她施暴的手,將她護在身后,庇佑她離開,又在深夜的揚州月光下,同她說的那句,引得她最初時心動的話語。
那一夜,他在她耳畔,溫柔低語。
說,他只是覺得,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任人打罵的物件。
濃情之時他口中的蜜語甜,溫柔垂憐,云喬也曾信以為真。
可是后來呢?
她信以為真后的結果是什么呢?
是她爬上千臺佛階,跪上整日為他求了平安符,心心念念著他的安危,
卻得知她從始至終就是他尋的一個旁人替身,是他榻上消遣的玩意,養著賞玩時稱心如意的物件罷了。
他的友人,他手下的奴才護衛,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知曉,他待她的好,只是因為她像他年少時的舊情人。
只有她傻傻地以為,他是因為真心喜歡她,才會那樣疼愛呵護她。
那些真相,像是一個冰冷的耳光,將云喬沉溺于情愛糾葛的心,徹底打醒。
也讓她明白,蕭璟口中的蜜語甜,和那些溫柔垂憐的姿態,從來都當不得真。
只是她愚蠢無比,才會信他口中的溫柔憐愛蜜語甜。
昔日濃情之時字字句句猶在耳,他卻能當著她丈夫的面強暴她,拿著她的女兒威脅她。
他將她帶到京城來,害得她被旁人輕賤鄙夷,害得她,落得今日下場。
而今,他竟又同她說,他心疼她受辱。
云喬笑得眼尾淚珠都墜落,望著他眉眼凄艷。
他話說的再真切,姿態放的再低,動作再如何溫柔垂憐,可那個曾經給過他一腔赤誠真心的傻姑娘,卻再也不會信他了。
狼來了的故事聽多了,云喬再是心思單純,再是愚不可及,也絕不可能次次上當受騙。
她對他的恨意,在想到當初揚州城里的那份不該有的,可悲的心動時,愈加濃重。
紅著眼睛望向蕭璟,淚落不止。
蕭璟喉間艱澀滾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微微閉眸,半晌后,嗓音艱澀開口,低聲道:
“抱歉,云喬,都是我的錯,莫哭了,好不好?”
他抬手,動作溫柔地撫過她眉眼,取過布巾給她擦了身上的水珠,俯身抱了她起身,將人抱到內室軟榻上,拿了藥膏涂在手上,解下她身上裹著的布巾,一點點給她身上的傷處擦拭藥膏。
云喬渾身都是傷,那藥膏涂在傷處時,她疼得不可自控地輕顫。
蕭璟抿唇,細致地將她身上每一道傷口都涂上了傷藥。
云喬伏在軟榻的玉枕上,已經疼得滿臉淚水。
他低聲嘆息,知道她疼,更知道她心里委屈難受。
指腹微顫的,捧著她的臉,啞聲哄道:“嬌嬌兒,別哭了好不好,眼淚一個勁兒流,臉上的傷,只會更疼,你信我,這些傷藥,都是最好的,你的身子,你的臉,都會恢復得很好,不會留疤,日后也不會再疼,你聽話,乖乖上藥好不好?!?
他話音溫柔,字字句句哄著。
云喬眼淚卻落得更厲害。